“谢大人这是作何?不是要让人家姑娘主动来寻你的,怎么放弃这样大好机会?到时求上门来,你再向皇上进言两句,便是帮了她,任以前多大的误会,有了救命之恩也得放下。”蓝色锦袍男子听了谢瑾对手下的吩咐,笑道。
谢瑾视线停留在茶盏上方蒸腾起来的水汽,并不直接回答,而是说:“留下一个人的法子多的是,但真正让人心甘情愿留下的可不多。”
男子恍然大悟称赞:“原来如此,谢兄这一手以退为进,欲擒故纵的手法确实高明,攻心为上。”接着话音一转,“就是不知谢兄是否知己知彼,万一‘纵’得太过,错失良机 ,这可得不偿失啊。”
“得不偿失?怎么是得不偿失,现在她知道我做的那些事情,已经足够她记得我。明明是稳赚不赔才对……沈兄与其关心我的私事,不如直说来找我到底所为何事?”
谢瑾正色道,俨然是恢复了往日商谈正事的模样。
沈郁平日可不常见谢瑾刚才的模样,并不愿放弃这样大好机会,道:“谢兄不愧是正人君子,做什么事情都讲究别人愿意。要我来说,只要是我沈某想要的,我抢也要抢过来。付出了三分,我要谋到十分才罢休。”
他见谢瑾不言语,话音一转,继续道:“当然,我这样斤斤计较利益得失的商人习气,谢大人是看不上的。”
“要是看不上又怎会和沈兄合作?人各有所求罢了。”谢瑾神色淡然,“我们合作不也是这样,各取所需。”
“没错,各取所需。”
两人谈话间,外间有人来报:“禀大人,兰姑娘在外求见。”
沈郁折扇一收,笑道:“谢大人这招当真有效得紧。”
——
“姑娘,谢大人会见咱们么?”
红玉与兰月盈在会客厅等了一刻钟,茶水都不热了,也不见有人来,一旁侍奉茶水的侍女只是说,请姑娘再等等,大人正回见贵客。
“既然有人将我二人请到此处,想必是要见的。我们来道谢,多等主人家一会儿也不碍事。”兰月盈缓缓道。
自从进了这别院大门,兰月盈就有点儿不自在,现在甚至坐立不安起来。
“姑娘你怎么,脸色这样苍白?”红玉一握她的手,只觉是触到冰块一般。
“不打紧,只是外头风大。”
还不待红玉说什么,又脚步声传来。只见来人玉冠墨发,眉目晴朗,鬓似刀裁,穿一身鸦青色锦袍,正是谢瑾谢大人。
兰月盈看一眼,上前拜谢道:“小女子兰月盈,拜见大人。多谢大人看在与太尉之间的情谊上出手相救,让小女子免于牢狱之灾。小女子代杨府上下,再次叩谢大人。”
红玉见她行如此大礼,立即也跟着跪了下去,行了个大礼。
两人再相见已是今时不同往日,谢瑾骤然这样近距离看到她,顿时心底各种滋味生出来,正是不知要如何反应。
想要好好打量眼前人,但她一看到自己,视线就转开,行这样大礼。还称说,是因为与太尉之间的情谊,到底是因为什么,他们两个心里清楚得很。
谢瑾下意识要伸手去扶她,但是伸到一半,又放下。掩饰住自己外露的情绪,声音恢复成往日的沉静,道:“起来吧。”
旁边侍女将人扶到位置上,又给换了新茶。
“小女子听得大人不日便要回城,又安排好……我们理应前来道谢。”兰月盈盯着他脚下地毯的那团花纹,道。
这与谢瑾设想的相见并不一样,他以为兰月盈不至于会对他笑脸相迎,也不该这样冷淡,将他为她做的全部都归因为太尉的身份。
“我……我已经知晓。”谢瑾艰难道,很想问她,真的要分得这么轻吗?当年的事情,一点儿也不曾在意了?
只觉自己现在是自讨苦吃,还不如不见。
可又看到兰月盈脸色苍白,今日的风大了些,确实有些冷。谢瑾记下,心道,她又不知添些厚衣物。
这样想着,便说了出来:“深秋露寒,兰小姐该多添些衣裳……”
盯着地毯花纹的眸子一动,疏离道:“大人观察细致,多谢提醒。”
自从进来,听她每句话都要带个谢字,将两人的关系撇清楚。假若她一开始得知背后人是自己,恐怕不会领情。
她从来都有自己的主意,若是真要和一个人在一起,那人怎么也逃不开她的手心。
现在想来,以前在院内无意间撞见窗边的她,即使那时候还不相识,也比站在冷漠的场面好上千倍百倍。
恰此时有人来报,车马已经备好,何时启程。
“立刻。”谢瑾说完,又转身对兰月盈道:“兰姑娘这几日且住在城外,起居用度自有人安排。”
“是,多谢大人。”
谢瑾的脚步一顿,回头看向兰月盈,正好此时兰月盈未曾预料到他会回头,两人目光交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