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萌和季温谦并肩走在小区里。
云层厚重，遮住了星月，小区花园里黑乎乎一片。今晚出来散步的人也不多，愈发冷清宁静。只有安静伫立在路边的几盏路灯在夜色里散着暗黄的微光，映照着近处的花草树木，黑暗中有种隐约的朦胧美。
虽然有过猜测，但实在有点离谱，她始终不信季温谦来蓉城是因为她。况且，他来了蓉城后，跟她也没说上几句话。
但是，刚刚，季温礼说了，就是因为她在那儿，他才去的。
现在，她不得不认真想想，他这么做到底要干什么？
走着走着，季温谦突然停下不走，袁萌想着心事，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不走路了，正奇怪着他要干嘛？
他手微动，过来要牵住她的手。
她手躲开，不想让他牵：“做什么？”有话说话，不要动手动脚。
季温谦：“我牵着你走。”
“不用了。”
他的声音带着笑意：“那你小心点，上次在这里崴脚了。”
“……”是这里？那你还笑？假好心！
“是不是在心里骂我？”
“……”他怎么知道，袁萌暗惊，果然不能在人背后说坏话。当然，她不能承认：“没有！”
季温谦一笑，并不在意。
继续默默走了段路，季温谦突然说：“其实，我应该跟你说声对不起。”
袁萌不解地抬头：“嗯？”
可是这人说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后又不说，像没事人一样。
他不说，袁萌也没追问，一步一步跟在后边。
走到一处地上比别处都光亮一点的地方，季温谦又停下脚步，袁萌抬头，难怪这处更亮，原来是在路灯下。
只是，又怎么了？
季温谦突然握住她的手，用力地握着。
袁萌能感觉到他手掌的温热和力度，很紧，但不疼。
这种久违的跟异性手牵手的感觉突然从她久远的身体记忆中复苏过来，她心砰砰砰跳了起来，忽然不想听他讲话，不管他准备讲什么，她都不想听。
季温谦：“我……”
袁萌：“我们回去吧？”
季温谦错愕。
“外面很黑，有点冷，我们回去吧？”
半晌，才听到季温谦似无奈似叹息的一声：“……好。”
继续走了几分钟，回到明亮的室内。进了大门，袁萌十分有警觉性地提前跟季温谦说：“明天要上班，我上去休息了。你也早点——”
季温谦拦住她：“才九点钟，不急。”
袁萌心里苦，我急啊。
季温谦不容拒绝地把她带到客厅沙发坐着，袁萌跟着坐下后发现，距离过近，她又往后挪了一点。
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袁萌坐好后侧目看他。
季温谦一直在看着她，她一抬头，就对上他眼睛。他那双眼狭长深邃，好似月夜下广袤深远的大地，让她不自觉被深深吸引，想要一探究竟，几乎忘却危险。
只听到他的声音说：“最近我一直在反思，我想我应该向你道歉，希望你能接受。”
袁萌发懵，道什么歉？
“以前，你跟我说喜欢，我那时候从没想过这些，不懂得感情，性格又高傲，说话不懂婉转……”
听他说了几句，袁萌隐约知道他要道什么歉了：“停！打住！”
季温谦停下，看着她。
袁萌抿了抿嘴：“如果你说的道歉是为那件事，我……我觉得没有必要。不喜欢就是不喜欢，道歉就不必了。”
季温谦看她的眼神充满怜爱：“也不是为当时不喜欢你而道歉……”
袁萌脸红了，原来她又一次自作多情，想来也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未免再产生歧义，季温谦一口气说完：“当时确实没有对你有别的意思，只是几次遇见过，对你有些印象。我要为我当时对你说的话道歉，我当时在不了解你的情况下说你‘三心二意’确实不对，太过武断，我相信你不是这样的人。而且当时我态度太恶劣，抱歉伤到你。恶语伤人六月寒，对不起。”
即使不喜欢，他本可以更绅士地拒绝，这样起码再见，她对他至少也能像徐洋那样吧？而不是一直躲避和抗拒。
袁萌不知该说什么，礼貌的拒绝跟不礼貌的拒绝，本质有什么差别？
不过她仔细回想着他说的话，“几次遇见”，不由得好奇：“你以前什么时候遇见过我？”
季温谦没想到她问这个，有点愣住，然后沉默地别开眼。
袁萌执着地等着他回答。
“就是，高一体育课的时候，看到过你跟篮球体育生牵手，后来在学校走路，也看到过你跟周佳航牵手，嗯，还碰巧看到过你跟物理课代表表白……”他的声音渐渐弱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