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所伤?
谁能伤到魏国公?
陆致并未多言,只点点头示意岑别枝自己听到了,然后便笑着再度进入魏国公住处。
魏国公赵元恺依旧还是与外头隔着厚重床幔,陆致先前多次在朝堂上见过他,声音倒不似有假,只是确实听起来不像肺痨之症。
魏国公问询道:“明知,你何时有了这养鹦鹉的兴致。”
陆致低笑一声,看向岑别枝化为的鹦鹉说道:“原是觉得有趣,便随意养来。倒是让国公见笑了。”
魏国公又缓缓说道:“你今天来,无非是想见我。按理说我也应该卖你这个面子。只是你也不该把我两个孩儿都请去了镇抚司。”
陆致闻声起身:“今天前来,便是来同国公解除误会的。”
“误会?”魏国公赵元恺却是冷笑一声,“你进我府门的架势,可不像是是来解除误会的。”
陆致沉默不语。
赵元恺长长叹一口气,直呼其名:“陆致,得饶人处且饶人。”
他顿了顿,故作大方:“将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送回来,我只当无事发生。”
陆致不卑不亢说道:“国公也知道,昭狱并非我说了算。”
赵元恺的声音颤了颤:“我魏国公府何罪之有?”
陆致沉声道:“陛下也相信国公忠良,只是流言蜚语惹人厌烦,陛下怕传得久,不加控制,反倒伤了国公的心。因此要我还国公清白。”
赵元恺终是无可奈何,从床幔中伸出一只有些苍老松弛的手:“罢了,你要查便查吧。”
陆致拱手行礼:“谢国公。”
其实此案查起来并不难,只是碍于魏国公府勋贵世家的颜面,这才束手束脚。
等离开魏国公寝房,陆致派人开始彻查。
先查那个以魏国公府名义招人的奴仆,再查这国公府里主子们的贴身仆人,哪怕被封过口,也总有撬开嘴的办法。
单单找口供有人证还不成,还得有物证。而头一件要看的物证就是魏国公府里的下人花名册。只需查查近几年的即可。
陆致既然要查,王府里的下人便将花名册连带着箱子都一起搬了出来。
因着王府规矩森严,家里多是家奴。祖祖辈辈都在王府伺候着,少数的一部分才是从外头买回来的仆人,多是做一些不打紧的活。真要找人来做贴身的丫鬟小厮还得挑那些自小在王府里伺候的。
而花名册便是记录府里下人的名册,以此查起最为合适。
陆致派人贴上封条一并抬回镇抚司,又叫人带走那几个贴身丫鬟和小厮。
这时又有下属在陆致贴耳说了几句话,陆致听得眼睛一亮,他颔首道:“带我过去。”
随后便来到了下属所说的地方——牡丹园。
赵元恺素有爱花美名,尤其是爱牡丹,因此专门弄个园子种着那些牡丹也并不奇怪。
奇怪的是,明明没到牡丹栽种的时候,花下的泥土却有翻新的迹象,看起来像是有人曾经在此处掘过土。
陆致抬手示意下属在明显是翻出新土的地方挖掘,然而结果却令人大失所望——那里确实埋着尸体,但并非是人。
偌大土坑中此时躺着一具孤零零的狸花猫的尸体。从伤口来看应该是割喉致死。狸花死状凄惨,双目圆睁,颈部的皮肉绽开,鲜血湿透毛发早已干涸,僵硬肢体又沾着泥土。
岑别枝判断,死亡应该不足两日。
陆致看着那只狸花,沉默不言。
而与此同时,陆致一行人的行踪早已传到王府主人那里。
柳氏跪在床榻前低声道:“听说那陆致去了牡丹园呢。”
此时床幔已是打开,赵元恺躺在榻上,显得毫不在意:“去了又如何。”
柳氏觑他一眼:“妾是怕…”
赵元恺阖上目:“若是能叫他翻着,这魏国公府倒不如倒了得好。”
“那妾就放心了。”柳氏咬咬唇,不敢再多言。
而陆致望着那土坑中的被割喉的狸花,表情也有几分微妙,此时狸花的出现像是巧合,又像是一种挑衅。
割喉。
陆致摆摆手随后转身离去:“埋了吧。”
等他回到马车,岑鹦鹉不由叹息道:“那狸花猫也不过是这一两日死的。”
陆致轻揉眉心:“应该是故意放在那里让我们看到的。”
岑鹦鹉点点头,说道:“我觉得大公子也可以视作突破点。”
岑别枝已打听出了这一家的恩怨情仇,知晓身为嫡长子的赵志庚反而不讨父亲喜欢。
她继续分析道:“魏国公有伤在身,只是不知道这伤是谁所致。我当时听到的是贱蹄子三个字,若是这三个字讲的是大公子…”
陆致沉思着,冷不丁说道:“也或许,我们一直找错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