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哪里还有机会对云姒华发难?
经过这好大没脸,赵氏只好抄起柜台那几匹绸布,气呼呼地走了。她走时云姒华扔在皮笑肉不笑地目送着她的背影:“婶子仔细脚下,走慢些。”
赵氏反而走得更快了。
等到赵氏出门,看热闹的也就散去,该买东西的买东西。
冯掌柜这时候放下算盘朝云姒华一揖,也不叫她薛夫人,客客气气地称呼了声:“云娘子,若不是有你今日相助,小老儿今天的生意被搅黄了还是小事,只怕辱没了绸缎庄的声誉,我这个掌柜的没法跟东家交待——云娘子的绸缎,按上等丝绸收购,小老儿做主,就给云娘子800文……”
800文钱!
比那小贩狠心咬牙给的高价550文,整整多了二百五!
二百五虽然不是什么好听的数,不过二百五个钱,是穷鬼云姒华现在绝对不可以拒绝的!
云姒华哪儿还能控制得住,当即笑弯了眼,对掌柜的福身致谢,感觉浑身充满了买桃花烧麦的底气。
800文穿成整串,将近一贯,压手得很。云姒华揣在袖袋里觉得十分有满足感。
家里这十几天的温饱问题,她大致已经解决,只是想到自己今后得靠一点一点卖丝料鸟枪换炮置换家当,这得换到什么时候能停?
正在这时候,她走到门口,不经意听见冯掌柜跟马九在讨论什么话题,她不甚经意地听,那声音传进她耳朵里:“依那小娘子所言,织坊有一台织机长了虫子,咱们这几年都没好好维护过,也不知道像这样的织机还有多少?万一再害了绸缎,肯定要砸招牌……”
云姒华闻言眼前一亮,旋身道:“若是崇雅绸缎庄的东家愿意借用织机,我们家倒是还有几台。”
那冯掌柜跟马九先是对视,目光再度齐齐向云姒华投过来。
正午。
桃花烧卖的香气浓郁可人。
三娘是个懂生活的,她采集织坊随地生长的马齿苋配丁点儿粳米滚了汤,汤色青绿鲜亮,桃花烧卖白中透粉,看起来这颜色十分可爱。
只不过三娘个头太小,云姒华回来时,瞧见薛三娘子踩着小板凳烧火做饭,动作还娴熟得很,简直是有点儿心疼又有点儿无奈。
四郎和五郎知道跟着三姐姐才能有好吃的,一到饭点儿俩人用水灵灵的眼睛瞧着薛三娘,小嘴巴长得跟等待投喂的小鸟似的。伴以咿咿呀呀的童音:“嫂——子——三——姐姐……”
吃水不忘挖井人,俩最小的倒是念云姒华的好,本来云姒华还觉得这俩小男孩儿磨人,这会儿瞧见俩人还算挺乖,尤其是五郎乖得简直让人的心都快化了,云姒华微微一笑:“吃吧吃吧。都多吃点。”
饭桌满满的宁静祥和,只有薛二娘子撅着嘴细声冷哼,对两个弟弟道:“小白眼狼们,你俩吃的米是我天还没亮透就到当铺还钱买回来的,只知道大嫂带回来烧卖三娘滚了粥,怎么不想想谁买得米???”
“呜呜呜呜~”
俩小的哪怕尚不知事,也知道二姐不好惹,只得一阵假哭卖惨,薛二娘子得以耀武扬威。
云姒华只觉得这个小姑子可笑,其实外面清秋天寒,薛二娘子跑得路途最远,据她说走到县里第三家当铺这才比着云姒华说的数换着了钱,然后买米又排了老长的队,回来就累得她满脸热汗,这些事她却偏偏在弟弟妹妹跟前不提,也是有趣。
薛二娘子大口吞咽着烧卖,把烧卖吃得毫无美感:“嫂子,你刚才说,咱家下午要来人?”
云姒华喝汤的动作顿了顿,她放下碗:“嗯。”
“来干什么的?”薛二娘子问。
“搬走织机。”云姒华回答,果然迎上了薛二娘子不解的目光。
“咱家就剩这几台织机,现在就指着机杼上留下的生丝织好了还钱,嫂子再卖掉它们,那不就成了先杀鸡再拿走蛋了吗?”书上有词语叫杀鸡取卵,薛二娘子读书不太认真,只记住这个词语的大概。
云姒华知道她忧心生计,也就勉强开解:“织机上的丝料我按市价卖给了崇雅绸缎庄,织机卖给他们每台四两半,方圆几十里内任何地方,都不可能立马把织机提供给他们这么多台,你觉得我在杀鸡取卵,其实我们是在互相解决麻烦。”
崇雅绸缎庄只要一检查织机,必然要修要换许多台。
在维修和更换期间必定减产,绸缎庄跟不上货源,每时每刻损失的都是钱。
唯有薛家丝织坊那些织布机全都荒废在机房,云姒华嫌它们碍事,便索性趁着替崇雅做了桩人情的档口,顺水推舟把织布机也卖给他们,倒省得自己再雇人去抬。
几十台织机,上百两纹银。
薛二娘子张圆了嘴巴,饶是她生在富贵之家,落魄了这好些年,她已经好长时间没听过这么大的数目了。
这么多钱能换成什么呢?总得让大家再多吃几回桃花烧卖吧?这回不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