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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危亭·四(1 / 2)

次日去谭家之前,解尽欢特地赶早起了身,跪坐在铜作镜台前梳妆打扮,用敷面粉把双唇盖得略略苍白,让鸢飞为她挽了个堕马髻,再在肩上披了条狐裘。

青林端上来一碗酥酪,解尽欢确实肚子饿了,但她犹豫了片刻,未进餐食。她刚在唇上做了伪饰,一旦吃东西可能就蹭掉了,而且万一饱腹后面色红润,出门反要多生事端。

四人抬的宽舁床就在院门前的长道上等着,舁床座椅四角有细柱撑起,上盖皮毛毡毯抵风御寒。

解尽欢从武陵来汉寿,坐的是犊车。这还是头一回坐纯人力的交通工具,心里难免有点过意不去。可要叫她这具病只好了一半的身子落地走过去,到谭家可能命就真没了。

谭清越得知她要来,早早命人候在了园子门口。

谭家宅院之景致,同焚原小院比起来不遑多让,造景虽不似焚原院中那般浑然天成,但亦存世族的清雅风趣。跨桥之下水波如练,亭台之上飞檐耸云。

“解家阿姊,快来看这画像如何?”谭清越兴致高昂,才见解尽欢迈入门中,便已经急切地展示询问。

解尽欢施施然过去,站到她身后定睛瞧去——画中女子与谭清越极像,肩上仍是那日来焚原小院披着的织花帔子,只是神情描画得不好,平白把一活泼灵动的小女郎,弄得死板无趣。

当然,这是解尽欢一人的看法,谭清越自个儿显然十分满意,兀自说着。

“不愧是汉寿的名工画匠,简直把我的模样分毫不差挪到了纸上去,可算了结了一桩要事。听闻今日阿姊来,我特地多留在手头上一日,好让你也瞧瞧。不然我昨日便让家中长辈速速给收走,省得他们再来扰我清净。”

谭清越坐在一方宽敞的围屏架子床上,她侧手把画像递给侍女,拉着解尽欢也坐了下来,

“不怕吗?”解尽欢问,“出嫁去一个陌生的家里。”

在大晋,上品与下品不通婚,高门之间倾向于联姻捆绑利益,其中流动的人口便是这些士族女子。

谭清越想了想,淡然回道:“向来便是如此……不到离家那日,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怕,但总是要嫁的,倘若过得不顺,那我便回家来,阿父阿母总归不会让我吃亏的。”

可是解尽欢怕。

虽说中古动乱时期,对女子的道德束缚不如后世严苛,可凭她在解家目前的处境,遇事绝不会有人替她撑腰,正如她在现代那个曾经的家。

如若她在二十有一的年纪用计悔婚,她必然将成为解氏的一步废棋,任人宰割。

爵位官职本就与这个时代的女子无关,如今她能动用族中财物资源,是因为她还有价值,一旦成弃子,再想主动破局则为时晚矣。

思来想去,解尽欢又记起了江恕。

按照年岁仔细算来,江恕应当仍在伶仃漂泊,孤苦无依,再过个两三年,他将纠集起一支流民组成的军队,占据靠近大晋边界沿线的诸多侨郡,直到收复失地割据一方,他将以此为筹码要挟皇室,对仇敌的灭族之恨进行清算。

寥寥数十字,便可将他的一生尽书纸上,他似乎从来不曾为自己活过。

解尽欢却从年少时,便学会了如何只为自己而活。

她不禁思索,为何高门士族的男子能够掌权?权力的真相不是推杯换盏,而是强而有力的军事资源。如果一个人能轻而易举左右他人的生死,那么她自己的命运将不再如鸿毛漂萍。

然难,亦过。

再一次地,她脑海中浮现了这四个字,下意识如过去许愿那般默念——

江恕,倘若我能找到你,这次能否助我过呢?

解尽欢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在适合的节点,总算引出了想问的问题:“……我还记得昨日,你同我说你家兄弟的事,眼下如何了?”

谭清越抿了一口茶水,回:“本来已经无事了的,可我昨日归家方知,庶兄又启程去了武陵。这回是吕家来人请的,叫他当着吕世伯的面,把当日的见闻说个清楚透彻。”

吕氏一族盘踞在江州的寻阳郡,吕二郎是吕氏家主吕长彦的庶子之一,其人圆滑世故,为吕氏笼络了不少政商关系,因此很在吕长彦面前得脸。

“吕氏正值鼎盛,距事发已经过去了多日,竟还未摸清凶徒的去向吗?”解尽欢试探道。

谭清越左右四顾,忽然前倾了上身,小声神秘道:“外头传此事尚不明晰,实则啊,我听说吕氏派部曲四处寻人,其中一人和那逃奴打了照面,不仅没把人押回来,自个儿还身中数刀,丢了性命。吕氏为了面子,自然不敢往外说。”

“如此厉……”解尽欢想到士族立场,不便褒赞他们眼中的凶徒,便以咳声回转,另说一词,“当真是凶残至极,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有这般行径呐?”

谭清越见她兴致高,越说越来劲:“阿姊可是问对人了,我闲时特找近日归家的兄弟们问了问,按人牙婆子后来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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