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温情中,12点的钟声敲响,这钟声透着魔力,像是命运终结的轮回召唤,又像是割裂时空隧道的那道门,一声又一声,每一声都敲打着亡魂震颤的心脏。
随后,门口传来松江低沉的声音,“到点了,跟我回诊疗所。”
护士正在给小宝宝盖被子翻身,床上的女人在惊醒后又沉沉入睡。
男人擦了把眼镜,依依不舍走出病房,伫立半晌,又转身望了眼媳妇和宝宝。
背后的婴儿在这个时候缓缓睁开了眼,跟其他小宝宝不一样的是,她没有哭,只是眨着星星般的眼睛怔怔地盯着门口,仿佛那里有什么人正在向她招手,在门口的身影彻底消失之时,小宝宝弯嘴笑了笑,把病房的护士逗得哈哈大笑。
“刚出生还没一个小时就会睁眼了,睁眼就会笑的宝宝第一次看见。”
大家轮流抱着宝宝又哄又亲。
病房里热闹又喜悦,病房外是无边孤独和落寞。
男人坐上黑色越野车,车子开着双闪灯,飞驰马路,穿梭雨幕,奔赴那无尽黑暗,那黑暗深处是寂寥,是冗长,也是两个再也无法相交的世界的最后旅途。
苹果社区。
风野强撑着胃,喝完一整锅绿豆粥,眼皮困的打架,却依然端坐在餐桌不敢动弹。
直到窗外雨停,窗户停止拍打,少女这才回过神,已经凌晨了!她抖动着脖子,小心翼翼抬眼,前方没有阿飘,又战战兢兢转头,后方也没有阿飘。
果然,只要不理不看不说话,阿飘就自己跑了。
风野把绿豆碗放入水槽,迈着光速步伐冲回房间,开灯,关门,琐窗,爬到床上,闷进被子,嘴里喃喃自语,从阿弥陀佛念到了太上老君显灵,从耶稣念到了牛顿和爱因斯坦……
再次睁开眼睛,太阳已经晒到胸口。被窝里的少女翻滚着爬起来,然后重复每日必做的:刷牙,洗脸,吃早点。
一夜暴雨,整个城市都铺满了湿润的水汽,路边树木被雨水洗刷的格外鲜翠。
风野背着书包晃晃悠悠走到公交站台,在公交车驶来的同时,她又跟撞鬼似地折回小区外街,摸索好一会儿,最后在一家杂货店翻了一堆落灰又无人问津的宝贝,十字架、佛珠、木鱼、符咒,道家的、佛家的、西方的,主打一个中西合璧,凡事能治鬼的统统挂在身上。
距离高考还有一个星期,风野已经出现了活见鬼和幻听的症状,再这么下去,她怕自己还没熬到高考就被吓到翘辫子。
走进教室,刚好早自习下课,高考的紧张感扑面而来,笔尖落在试卷上的唰唰声此起彼伏。
昨晚睡的太晚,导致一大早没什么精神,风野一落座就打了个好几个哈欠,她揉了揉黑眼圈,无精打采拉开书包拉链,从里面翻出两包速溶咖啡,一包给自己,一包给后桌李娜。
作为零食交换,李娜把一盒旺仔牛仔递到前桌,随后,她探着脑袋环顾了一下四周,在确认没有同学老师窃听后径直起身,弯着腰,弓到前桌,凑近风野耳边悄咪咪地说:“小野,你昨天真的看见阿飘了?”
风野又打了几个哈欠,有气无力回道:“我也不知道,应该真的看见了,这世界已经不科学了,地心引力相对论还能相信吗?”
她把吸管放入牛奶盒,一边说,一边握紧脖子上的十字架,“万一要是真的,我怕还没高考就被鬼怪吓到翘辫子,你看看,我这个装备齐全吧?我清早在我家那条街的杂货店买的,东方迷信西方魔法,中西结合,双管齐下,鬼神退散。”
话刚落音,同桌赵医学已经笑的前俯后仰,“风野,你今天怎么回事?身上挂的都是什么?佛珠?符咒,还有十字架,你妈给你请了神棍跳大神保佑高考分数吗?难道我已经out了?你现在已经开始追求新时代的高考秘术啦?拜咱本土菩萨不灵了?连西方的神仙都不放过了?”
看见鬼这种事情是可以对外说的吗?高考的节骨眼,万一被当成异类那多不好。
风野懒得理臭男生的揶揄嘲讽,她拉着李娜转移到走廊,开启小女生的私密聊天模式。
李娜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伸手朝嘴的部位摆了个拉拉链动作,“你放心,我嘴很严。”
“不过,说不定是高考压力太大,我听说,实验班有个尖子生,那可是年级主任都重点关注的清华北大苗子,上个月模拟考考砸了,直接在家里发狂了,每天都说自己是世界首富的儿子,要去找世界首富继承千亿家产,他爸妈急疯了,送去好几家医院治疗,【?治疗完了,结果他不说自己是世界首富儿子了,直接说自己是世界首富的爸爸,?】高考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参加了。同班三年,我真的不想看见我的朋友因为高考压力大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风野想了想,之前都好好的,就是高考前突然有了这个毛病,指不定真的是自己精神压力太大了,突然就幻视了呢?
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没想到,她的第一次徘徊竟然是自己到底有没有幻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