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九点的云顶餐厅已经过了用餐高峰期,好几处靠窗的座位都空着。高大而静谧的室内不时响起玻璃杯碰撞的细碎声音,还有银叉轻触餐盘的悦耳脆响,将餐厅衬得越发空荡。
在服务员的引导下,杜若颖和莫里亚蒂入座了一个窗外景致绝佳的两人桌包间。虽说是包间,却是半敞的,只在座位身后设有屏风作为隔板。
不远处,三位年轻的女服务员正看向莫里亚蒂这边,她们的细语很快就引起了他的注意。
“喂!你看你看,那个人!”
“啊啊,好帅啊!”
“简直就像英国来的王子殿下一样!”
另一个稍年长的领事见状,顿时露出严厉的表情,她迅速低声喝止了她们:“这样盯着客人看太失礼了,快别这样!”
对于服务员们的议论,杜若颖显得毫不在意,她正慢慢地翻着手中的菜单:“前菜——嗯,我要鹅肝慕斯,黄耳羊肚菌松茸汤还有千丝卷。主菜的话,一份花胶娃娃菜,一份松露麺鱼,一份和牛,一份虎掌菌,一份鱼子酱蟹肉卷。主食选墨鱼汁饭,甜点就燕窝双皮奶吧。最后是酒,这个,勃艮第的夏布利。”然后她抬眼看了看威廉,“你没意见吧?”
“没意见。”他微笑着回答道。
“这位小姐姐的眼光真好,点的都是我们店的招牌呢。”服务员露出了艳羡的眼神。
眼光倒是说不上,毕竟她只是把最贵的菜都勾上了而已。反正,早在进门前,她就已经看过了他的超市购物票据,知道他的银行卡余额确实还剩九千多,完全吃得起。
记录完毕菜单之后,服务员的目光落在了威廉仓促用领带包扎起来的右手上,于是她向他微微欠身,并用英语柔声问道:“这位先生,您的手似乎不久前受了点伤,要不我带您去贵宾室做个紧急包扎吧?”
“嗯,也好。”威廉点点头,跟她一起离开座位,片刻功夫之后就回来了,手心也缠上了洁白而精致的新绷带。
他看到杜若颖正对着窗外的夜景出神,那表情似乎有些闷闷不乐。
也是,毕竟刚刚经历了那么残酷的一幕。
重新入座后,他苦笑着轻叹了一口气:“为了避免你以后再做这种傻事,在上菜之前,让我们好好聊一下吧,小颖同学。”
“聊什么?”她看向他的眼神透着淡淡的冷漠。
“说实话,我敬佩你那与我同归于尽的决心,但我实在是不能理解你想要这么做的理由。”他坦然道,“这其中有误会,我觉得我们有必要解释清楚。”
“嗯,你解释吧,我听着呢。”
隔着一支透明的细颈玻璃瓶和插在瓶中的一朵盛开的红色玫瑰,在温和动人的灯光照耀下,两人认真地相视着彼此,以至于远远围观的服务员都隐约感觉到了求婚般的庄重氛围。
当然,这完全只是因为她们听不见他们之间那耸人的对话。
威廉柔声开口问道:“不如你先说说看,你想和我同归于尽,到底是因为我哪里做得不对,罪该至死?”
“你害死了那么多人——那两个不良少年,还有顾月他们……难道这还不够吗?”她冷声道。
“果然是这里有误会啊……”他顿时露出了温和的笑容,“请容我解释一下——首先,不良少年并不是我害死的,我只是把他们的所作所为诚实地告诉了彼此,如果他们因此而自相残杀,就得判我有罪的话,那么那些透露夫妻外遇真相从而引发血案的人,就全都该被算作是杀人凶手了——你们国家难道是这样不负责任地给人定罪的吗?”
“你……”听到他的狡辩,她竟感到自己变得更加生气了,“好,就算是那样——那你教唆顾月犯罪的事情,你怎么解释!”
“我本以为小颖同学是非常聪明的人,看来是想错了。”他摇头笑道,“首先,以我的能力,是不可能策划出这么漏洞百出的杀人方案的。她杀的全是自己身边的熟人,顺着动机一查,就会立刻被锁定住。再怎么说,起码也该另杀几个不相识的人来混淆视听才对啊。而且日记这种东西,怎么可以如此完好地留下呢……”
“这就是你的改良版?我看也好不到哪里去嘛。”她冷笑道,“那本日记,难道不可以是你为了明哲保身而准备的伪装吗?”
“小颖同学真是笨得无可救药了,”他说,“请你好好捋一下时间线吧。要知道,我是半夜才见到她的,在那之前一直都被你盯着,不可能传授她任何犯罪计划。所以如果非要说我教唆她,就只可能在那个凌晨了。但是,紧接着的早上就有人被毒杀。请问,我和她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要去哪里获得农药呢?这种东西,不提前准备不行吧?”
这个问题一下子把她问住了。不过——虽然她对农药不了解,但学校经常会给草坪施的农药,说不定就是同一款呢,说不定他正是从学校里找到农药的呢?
总之,她无法百分百肯定这件事他一定做不到。
“还有天然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