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置气下去只会把自己气死！
“算了，不跟你这个手下败将一般见识。”她疲倦地伸了个懒腰，冲眼前两人摆摆手，“困死了，我回房眯会儿，你俩可别又给我整出什么幺蛾子。”
“诶，不会了，你安心睡去吧。”威廉微笑着目送她离开。
待只剩他们两人后，他走到杜若宪面前：“恭喜哦，杜警官。”
“你……在挖苦我吗？”杜若宪苦笑。
“不，我只是在提醒你，你赢了推理比赛，所以，我们的约定作废。”
“再给我一次机会。”杜若宪暗暗捏紧双拳，感到自己从未如此卑微过，作为一个人民警察，竟不得不低声下气地向一个犯罪分子发出哀求。
何等耻辱……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眼前的犯罪分子不是别人，而是莫里亚蒂，要获得他的犯罪证据，接近他并获取他的信任是必须的。更何况对方还拿捏住了自己的亲妹妹——虽然被拿捏住的杜若颖本人并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彻底拿捏。她大约还觉得今天这个案子纯粹是她的胜利，殊不知对方正好可以借此良机，给他来个下马威。
但也只是下马威而已……吧？
杜若宪暗松一口气。
多少非法组织喜欢将入麾的过程设计得曲折而艰难，好让新加入者的决心与忠诚遭受反复的折磨。这些套路，身为刑警的他再熟悉不过了。
差点失去的东西是最诱人的，尤其是付出了巨大沉没成本后才挽回的东西。
正如沉没成本心理学所说的那样，一个人越是不断投入代价，潜意识的认可感就越会在内心深处暗暗扩散与疯长，就像汲水而生的树根一样，逐渐嵌入骨髓，变得无法拔除。即便最初的决心是虚假的，在经历过足够多的曲折和艰难以后，最后再受到致命的“认可感”的一击，那份决心就能成真。
而这，才是威廉说这番话的真正目的。
一切并不会真的因为这句话就简单结束，无论从哪方面来说，身为人民警察的自己，用起来一定会比身为学生的妹妹更趁手才对，教授不可能看不出这点。
没理由非她不可才对……
因此杜若宪确信，只要他肯放低姿态，递出合适的话头，对方一定会顺台阶而下，同意与他继续这场订立主仆关系的游戏。
“这次事出意外，当然也有我自身的问题……再给我一次机会，拜托了，我保证不会再出差错。”
“这事以后再说吧。”威廉轻飘飘地不置可否道。
“和你一样，我也曾是身为兄长的人——我有一个亲弟弟。”威廉话题陡转，“出于与你相似的私心，我一度不肯让他参与到我的事务里来，因为我希望他能保持纯白无垢的身份，安全地活下去。没想到的是，这个举措让他饱尝被冷落般的痛苦和折磨。”
“你……到底想说什么？”杜若宪困惑了。
“我想说，同样作为兄长，我理解你想保护小颖同学的心情。但一味地、单方面地保护，在被保护的一方看来，又何尝不是一种强加的锁链呢？保护弟弟妹妹诚然是兄长的责任，信任他们同样也是兄长的责任。更何况他们身体里流着和我们相同的血，他们的能力也并不比我们逊色——就拿这次推理比赛来说，其实你强行为她做出的选择，并不比她主动做出的选择高明，不是吗？”
杜若宪的目光略微波动了一瞬：“确实……如此。”
“所以杜警官，试着信任小颖同学一次怎么样？”
杜若宪沉默良久。
忽然间，像是下定了决心般，他抬起双眼，直视威廉：“我信任她，但这并不意味着放弃自己的努力。我一定会想到别的办法。”
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抓到你的，教授。
“诶，我等着。”威廉会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