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辞舟没有说话,或者是说了什么,江晚渡忘记了,也不想再去想,沈辞舟永远只有那几句话,江晚渡觉得他应该是这样说的:“殿下,您抬举臣了。”
那目光停留在沈辞舟脸上很久,最终还是偏移开来。
“沈辞舟,君心难测,你……”
江晚渡犹豫了下,还是没有把那句“你若有事便来找我”说出口。
沈辞舟沉默半晌,忽然道:“臣明白,若是臣不在了,殿下又该作何?”
他眸光闪烁,似有万千情绪挣扎,但最终还是归于平静。
江晚渡微微勾唇一笑:“那就……继续做我的闲散公主。”
“殿下,这样的生活,您就甘愿吗?您可知,这样的生活,不适合您。”
江晚渡面色微不可查的变了变,饶有兴趣的看着沈辞舟。
沈辞舟见她不说话,张了张口,继续道:“您是金枝玉叶,蜀国最尊贵的公主殿下,理应得到最好的。”
他顿了顿,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江晚渡只浅笑道:“我什么奇珍异宝没有?皇帝没有的我都有。”
“殿下,您可曾真正看过这个世界?”
江晚渡一愣,沈辞舟不依不饶,直视江晚渡,缓缓道:“世界很大,值得您去看看。”
江晚渡苦笑一下,缓缓闭上眼。
她不是不想走出去,只是因为她还有利用价值,宫里的人怎么能放她出去?
原先江晚渡很喜欢自己的弟弟江谌明。
后来,太傅把他教的越来越有城府,越来越喜怒不形于色,总是把仁义道德挂在嘴边。
江晚渡讨厌过太傅一段时日。
她曾想,如果把太傅气走,弟弟是不是就会变成以前的样子了?
那天她也这么做了。
她把太傅的吃食里下了泻药,拉着江谌明就跑。
还不等跑出几步,江谌明就把她甩开。
“你干什么!”
江晚渡有些委屈,但她还是拉着江谌明的手:“我们出宫吧。”
“本宫是储君,没空陪你胡闹。你难道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游手好闲?这事本宫会如实告知太傅和父皇,你好自为之。”
江谌明一甩袖子走了。
江晚渡愣在原地,直到气得吹胡子瞪眼的太傅过来严厉呵斥她。
她没有反驳也没有顶嘴。
太傅越说越气,把她带到了皇帝面前。皇帝看着不成器的女儿,也叹气,靠在塌上咳嗽。
不久皇帝就病急驾崩了。
人人都说是不成器的江晚渡害死了皇帝,连江谌明也那样认为。
他曾告诉江晚渡,两人之间除了君臣情意再无其他。
江晚渡被打了。
江谌明打的。
他说:“朕觉得你这样不学无术的皇姐太多丢人,今日打你,让你流血,算是流去和朕同样的血。从今往后,除了出宫,朕不会再干涉你什么,你也不要干涉朕。”
“为什么……”
江谌明没有回答,居高临下看着她。
那天,江晚渡身上血肉模糊,流了好多血。
是沈辞舟,背着她回到了国师府。
他把江晚渡身上的血擦干净,又给她细细上了药,动作轻柔,生怕弄疼了她。但江晚渡明明是昏迷着的。
沈辞舟极爱干净,但那次,他任由江晚渡的血弄脏了他的衣衫。
江晚渡不知道是沈辞舟把她带回去的,沈辞舟也从来没有告诉过她。
江晚渡醒来后,是在公主府,身边的文銮小心伺候着。
江晚渡看了看身上好得差不多的伤,又去了国师府。这次她很委屈,她想让沈辞舟安慰安慰她。
沈辞舟摆弄着花草,又挑拣了一些枝叶喂给眼巴巴望着的几只兔子。
“沈辞舟……我……”
江晚渡鼻子一酸,不知道怎么就哭出来了,眼泪汪汪,惹人怜爱。
她不说是为什么,沈辞舟也不问,就在一旁安静的陪伴着她,时不时伸出手替她把碎发拢到耳后。
“沈辞舟,宫墙太高,我出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