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辞舟闻言,沉默半晌,道:“殿下,臣愿为您打开这宫门。”
江晚渡勾唇一笑,接着问道:“那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
沈辞舟似乎没料到江晚渡这样直白,脸颊上染上了些薄红,他踌躇片刻,轻声道:“臣……谨遵公主旨意。”
“遵旨是什么意思?”
江晚渡笑嘻嘻地凑近沈辞舟,直勾勾看着他。
“臣……愿意。”
这句话声音很轻,很小,江晚渡还是听见了。
她笑着拉起沈辞舟冰凉的手,道:“一言为定!”
沈辞舟低垂着眼帘,微微抿唇,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次日,江晚渡一早跟江谌明说了此事,江谌明也没拦,交带几句沈辞舟身体不好好好照顾他之类的话。
江晚渡还有些意外,但转念一想,许是沈辞舟跟江谌明说了什么,才这样轻松就出宫了。
城门口。
江晚渡并没带侍卫,宫女也没带,仅仅一辆马车和江晚渡一起候在城门口。
沈辞舟从远处走来,走得很慢,但步伐坚定,他微微喘息着,眉眼间似乎有些疲惫。
“累了吗?怎么走来的?不是叫了个车夫去接你?”
江晚渡快步去迎他,牢牢扶住他。
沈辞舟微微摇头,道:“还好,只是有些头痛。车夫摔了一跤,所以……”
沈辞舟的语气很轻,似乎怕江晚渡怪罪似的,一双眸子直直看着她。
江晚渡“嗯”了一声,也不在意,把沈辞舟扶上马车。
“车夫,走得慢些,稳当些。”
江晚渡撩起帘子,嘱咐车夫。
随着马儿哒哒的脚步声,马车缓缓移动起来。
沈辞舟似乎头疼得厉害,靠在马车上,江晚渡见状,把他的头轻轻靠在自己身上。
“殿……”
“嘘。头疼得那么厉害还靠在硬邦邦的马车上。”
沈辞舟抿了抿唇,轻轻靠在江晚渡的肩上。
“殿下,得罪了……”
江晚渡嘴角上扬,看着沈辞舟轻颤的眼睫。
许是太累了,沈辞舟竟然有些困意。江晚渡身上很香,但不是宫里点的那种香,而是独属于她的,江晚渡的味道。
不知不觉,沈辞舟缓缓睡去。
梦里,是他第一次见到江晚渡的时候。明明不如他高的小姑娘,长得像个小团子似的,大言不惭要罩着他。
沈辞舟生下来就得了一种怪病,他的头发有黑也有白,后来,竟完全变成了白的。也许他上辈子做过什么大逆不道、伤天害理的事,父母见他那样,出生就把他遗弃了。
也许他活着是为了江晚渡,他被一老妇收养,长到十四,宫里来了人,把他带走了。
因为那年大旱,老国师需要祭品。那时沈辞舟那势力的父母想起了他,大费周折把他带回宫里。
老国师见他可怜,便求皇上饶他一命。皇上见了他那气喘吁吁体弱多病的样子,也于心不忍。
于是沈辞舟就这么活下来了。
老国师教导他,让他读书识字,懂得人间大义。
江晚渡则更像挚友,她会在沈辞舟不想读书时变戏法似的带回一只兔子,她会在沈辞舟难受又讨厌吃药时学了那样多的药膳。
江晚渡好像永远那么开心,永远跟在沈辞舟身后。
也许上天见不得沈辞舟好,他的头发全白以后就生了事端——老国师去了。
仅此一件还不够,不过一年,皇帝也驾崩了,新皇登基时,是江晚渡哭的最惨的那天,也是她第一次哭。
沈辞舟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也许很快命不久矣。他看着满脸泪痕脸哭得皱巴巴的江晚渡,很想伸出手替她拭去眼泪。
可他太怕了,他怕自己不人不鬼的样子吓到江晚渡,他怕自己没有温度的手让江晚渡感到不适。
沈辞舟从来不敢看自己,所以国师府一块儿铜镜也没有。
沈辞舟把自己用一个坚硬的外壳包裹起来了,无人能透过那层外壳看到他的内心,除了江晚渡。
但江晚渡好像对每个人都很好,连下人也很好。
京城里人人都说江晚渡是魔头,可沈辞舟不那样觉得。
江晚渡收拾的那些人都是犯了错的,无一例外。可他们诬陷她,造谣她,企图让她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沈辞舟怎么能容忍呢?他捧着星盘,告诉皇帝那些官员对蜀国未来运势不利,甚至会导致蜀国灭国。
皇帝大怒,抄了家产,又把他们打入地牢。
沈辞舟就这样一直在江晚渡身后,替她处理好她未处理好的事,让她一直安然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