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州府城门前挤满了难民,里正最终决定带着大家绕路直奔丰州府。
如果丰州府情况也不好的话,就继续绕路往前走。
其实府城并不是非进不可,之所以想进府城,是因为想打听一下消息,或者看着补充一些东西。
可是庄稼人都节省惯了,有些东西也不是非买不可。
如果绕过府城,再走就出了北都,直接去宁州府,不去京城,因为大家认为就是皇帝昏聩,才让农民无家可归成为流民,所以都打算投奔大将军去。
一帮人又走了大半天才绕了过来,打算上官道继续走。
刚上官道没多久,就听见远远传来了马蹄的声音。
声音越来越近,一个穿着士兵服的小兵骑着大马哒哒哒的从远处奔来,里正赶紧带着大家避让到一旁,前面一个领着孩子的老妪避让不及,被马蹄踢翻在道旁,嘴里吐出了一口鲜血。
香柳吓的不敢去看,连忙捂住弟弟妹妹的眼睛。
撞了人,官兵却连看都没看,驾着大马扬长而去,掀起了一片尘土。
老妪领着的孩子从地上爬了起来,哭着扑到她身上,一边摇晃着老妪的身体,一边哭着喊阿奶。
老妪连眼睛都睁不开,攥了攥孩子的手,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最终无力的垂到了一旁,干枯的手指沾满了泥土。
逃荒的路上没有人会多管闲事,周围的人恨恨的骂了两句,唏嘘一番就继续埋头往前走。
香柳跟着队伍前进,路过老妪身旁也不敢去看,这是她看见的第一个死人,但她知道,这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走远了些再回头去看,孩子连着老妪的身影都有些模糊了,可是总感觉还能听见小孩无助悲痛的哭声,久久不绝。
香柳心里充满了不安,一时难以平静,紧紧的攥着牵着妹妹的手。
“阿姐,那个阿奶死了吗?”香棉小声问。
香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阿姐,我害怕。”五岁孩子心里还不太明白死亡是什么,只是知道不是好的事情,不想像刚才那个男孩一样没有阿奶,没有亲人。
“棉棉不怕,阿姐在呢。”也不知是在安慰香棉,还是在安慰自己。
队伍一直走到天黑,又宿在了荒郊野外,不认识的人之间都隔的远,保持着一个安全距离。
林阿爹生了一个小火堆,在外圈架了一个三角支架,支架中间吊着一个陶罐。
吴氏往陶罐里填上了水,盖上了盖子,把干粮放在了盖子上热着,过了一会儿水开了,又从布袋子里抓了一把干菜,撒在了水里,加了点盐,熬了一锅野菜汤。
香柳捧着分到的野菜汤喝了一大口,胃里暖洋洋的,感觉浑身的毛孔都舒展开了,走一天的路而导致身体的疲累好像都消散了,又吃了一口干粮,竟觉得天底下好像再没有这么美好的事情了。
这两天实在太累了,今晚一定要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才有力气赶路。
里正让大家聚在一起,安排了人值夜,剩下的人也能好好休息。
值夜不分男女,主要是防着人偷东西,要是有不轨的人不用硬斗,喊一嗓子就行。
今天林阿爹被安排了值夜,去了圈子外围巡逻。
林小叔照顾林阿爷和林阿奶,吴氏照顾三个小的。
吴氏把草垫子拿出来铺在了地上,让香柳带着弟弟妹妹躺在上面睡觉,给三个孩子盖了一层单子。
虽然白天很炎热,但是山林间晚上还是有些凉意,风一阵一阵的,盖着被子不能着凉,否则得了风寒都没地去治。
虽然林子里的人很多,但是却格外的安静,香柳也慢慢的睡着了。
......
第二天依然是天未亮就出发了,林小叔推着板车咕噜噜的向前,香棉和成溪还没有醒,被放在了板车上。
这一路走来,走官道的时候少,多是绕路走的荒郊野岭,幸运的时候能在周围采到几株野菜,可是水的影子却是从未看见过。
“赵叔,你走的地方多,可去过丰州府吗?”香柳问跟在一旁的赵文堂。
“去过,丰州府和康周府差不多大,不过因为是从南进入北都的第一个府城,人来人往热闹的很,铺子也多,新奇的东西也不少,往来客商都喜欢在那买卖。”赵文堂神采奕奕,忍不住回忆当时的情景,“我和那一个小杂货铺的掌柜的熟悉,平常在丰州府下属的村庄收的东西会卖给他,也会在那进些针头线脑之类的咱们农民用的到的东西。”
香柳有些惊喜,没想到赵叔走的还挺远的,不但去过丰州府,而且看来还熟悉的很。
她双眼发亮,期待的问,“那去往丰州府的路上可有什么小河或者村庄吗?”
赵文堂哈哈大笑,“你个鬼灵精,原来在操心这个呢?”
香柳也笑了,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直接承认,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