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
“顾将军，带我下去吧呜呜呜呜呜。”
她倒豆子一样说着服软的话，忍不住发出小小的呜咽，眼角好像又有了泪。
“……”顾望舒其实没想逗她，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害怕。
此刻裴曦和之前麻木的样子很不一样，他并不讨厌，也很难心硬如铁。
从善如流地下了房顶，他尽量避开了人，按照少女抽抽嗒嗒的指示往前走。
突然一个少年急慌慌地冲了出来，看到裴曦和面色一喜：“姐，你没事就……”他看着在陌生男子怀里满脸泪痕，嘴角还有血的阿姐，把后面的话生生咽了下去，这哪里是没事的样子。
少年刚刚开始抽条，身量和顾望舒差了不是一星半点，他浑身紧绷，思考着打败面前男人的可能性。
“阿愈，这是顾将军，他看我受伤了，好心我回来的。”
她一眼就看出来这个弟弟在想什么。她和裴愈并不是一母同胞，可不知道为什么，比起同一个生母的裴清霜，他似乎更粘着自己。
裴愈听完对着他一抱拳：“劳烦将军了，阿姐的院子就在前面，我扶她过去就好。”
青年没有把她放下来的意思，依旧这样抱着她，狭长的眼睛盯着裴愈，面上淡淡的，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裴愈背后早就被冷汗浸透了，他看清眼前人的时候就反应过来，这人是京城最有名的混不吝——顾望舒，明明一身本事，但性格却说不出的乖张怪异。
拿不准他什么主意，裴曦和细白的手指又轻轻扯了扯他胸前的襟子，暗示她不想在府里生事。她看到顾望舒本来平整的衣襟早就被自己拽的皱皱巴巴，和他不太相配；便有点讪讪地向反方向由拽了拽，想给它抚平。
顾望舒一僵，把怀里的少女放下来交给裴愈：“她右腿上有伤，注意些。”
他说完便回身走了几步，跃上了院墙，像一只敏捷的黑豹，不过转瞬就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之中。
裴愈目瞪口呆：“姐，他是元帅家的那个...…？”
她点点头，搭上少年的胳膊，把半边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刚刚在顾望舒怀里没什么感觉，现在只一下子觉得又冷又疼，胃里面也不安分地翻腾着：“快些回去吧，我不太舒服。”
裴愈顾不上感叹，赶紧小心地扶着她往院里走，边走边小声说：“姐，爹他……我娘刚和他说了今天的事，等会儿可能会找你问话。”
他声音闷闷的，整个人十分低落。
裴曦和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我晓得，别为了这些事瞎操心。等过了年之后，你再一年就可以参加会试了，要好好准备才是。”
“嗯。”他应了一声，郑氏从小便不管这些，一门心思都放在大哥和裴清霜身上，连他到了应该要念书的年纪，都是裴曦和去找的父亲。
裴愈不能理解郑氏和裴清霜整天在想些什么，方夫人走了之后，只有裴曦和这个正房的大姐姐对他来说还像个长辈。
“阿愈，”他听见身旁女子轻柔的声音：“你是个男子，很幸运，所以便不需要理会这些腌臢事，爹对你并非无情，只要好好读书做人，自会有人助你青云直上，这里迟早会有你的一片天地。”
郑氏嫌他不够聪明机敏，不能像她另外两个孩子一样钻研旁门左道，在爹面前为她争得荣宠。这诺大的侯府从始至终好像也只有一个人会告诉他要好好做人，好好读书。
裴愈看着女子毫无血色的脸，心里为她感觉不值。他把被支开的白芷叫了回来，又拿自己攒的钱请了大夫。
白芷从小命苦，那年正逢饥荒，她家便把她卖给人牙子换了三个馒头。好在她一到京城就遇到了夫人，是方夫人把她买了回去，像对待曦和一样对她。她记着夫人的恩情和嘱托，踏踏实实地做事，也把裴曦和当成自己的亲妹妹爱护。
听二少爷说自己家小姐受了伤，她便急忙丢下一大盆下人们不知道攒了多久的衣服，急匆匆往回跑。他们回来的时候裴曦和已经睡着了，她眉头紧皱，睡得并不安稳。
裴愈和白芷再靠近些便听到了她的呓语。
“阿娘……。”
白芷立刻就红了眼眶。
四年前，一切都不是现在这样的。那时候小姐干净的不像是一个世家女，一双大大的杏眼总是清澈见底，叫人想把世间的珍宝和美好统统给她。
裴羲和又在梦里看到了从前的萧烨，风度翩翩，温文尔雅，这样的他曾经与自己耳鬓厮磨，约定终身。
萧烨也曾对她投以温柔缱绻的目光，说：“曦和，我会娶你。”
纵使再多背叛的痕迹，她坚定地相信着那一刻的感情并非作伪，直至今日。
梦里记忆与现实交织，萧烨和裴清霜的脸交替闪现，怪诞又滑稽。那是她喜欢了这么久的人，是在母亲走之后，曾经陪她度过最艰难时光的少年。
而今天他说，他会娶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