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电监护长长的警报平静地宣判。
苏茶在人进人出混乱的病房里,静静看着床上妈妈混着血迹的,安静苍白的脸。
她没有哭。
也许是这样的场景在明确母亲的职业后就已经有所预料和准备,又或许是事情太过突然让人无法即时感知,苏茶迟钝地身处在这场惊变里,所有的一切都在无情推着她向前走——
死亡讣告,葬礼,表彰……舅舅忙前忙后的身影充斥在每个角落,而苏茶只能做一个安静的看客。
看着花朵簇拥着黑白的相框……
而上面人微笑已经凝固。
望着被定格的人,苏茶的心头仿佛被开了一只无底的黑洞,不停地有冷风灌进来。
是啊。
从此以后,她没有妈妈了。
……
母亲死后,苏茶被父亲接回了新家。彼时父亲已经有了自己的新家庭。新妻子挺着孕肚,身后还跟着一个淘气活泼的小男孩,一家人其乐融融吵吵嚷嚷,那是苏茶短暂生命中不曾拥有过的热闹。
这份热闹没有她的位置。
哪怕身体里流着父亲一半的血液,可她还是觉得无法像亲近母亲一样亲近父亲。或许是父亲不像母亲,会闪闪发光;或许是父亲新家的融洽让苏茶总觉得自己像个外人;又或许……是母亲去世那天冰冷的雨水在她心里烙下了一道深不见底的疤,只有和母亲相关的东西可以安抚隐痛,让她感到丝许的温暖。
她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与父亲之间的隔阂也越来越深,直到后来,舅舅申请成为她的新监护人……
……
“知了——知了——”
空气燥热,但夏热并不会因为这毫不起眼的凉意而有所收敛。
明明只是初夏,今年的气候却异常炎热,汗水顺着背脊滑落渗进蓝白色的校服T恤里,苏茶从睡梦中醒来,心中塞满巨大的失落惆怅。
好像刚才做了一个……
非常悲伤的梦。
窗外的太阳闪耀着梦幻又不切实际的光,在课桌上砸下一片斑驳。
兼任语文老师的班主任还在讲台上滔滔不绝。
“……万里归来颜愈少……笑时犹带岭梅香……”
苏茶的课本立得直直的,语文书打成的掩护下,藏着一本名叫《嫡女策》的古言小说。
看小说竟然看到睡着……
做了个什么梦来着?
隐隐约约好像梦到了母亲,还有……
“苏茶!”
正想着,老师洪亮的声音落了下来,砸得她一个激灵。
她的注意力被打散,瞪圆了眼睛把头慢慢从课本后探了出去。
周围静悄悄的,所有人都在盯着她看。
老师走到她身边,忽然伸手,把苏茶直立的课本给抽走,《嫡女策》花哨的书封就这么显了出来。
班主任拿过书,随手翻了几下。
“苏茶,我知道你成绩不错,”老师说着,表情严肃,“但我希望你不要因为这个而骄傲。你们今年高三,除了你自己,没有人能为你的人生负责。”
刚说完,下课铃响。
“放学来我办公室一趟!”班主任没收掉书,回到讲桌,“下课!”
同桌对她投以同情的目光,众所周知,班主任训起话来,没个停的!
等苏茶从班主任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彩霞已经染透了半边天空。暮间的风较白天凉爽了很多,临近成人的苏茶终于不用在等候别人来接,她独自背着书包走在回家的路上,从霞光漫天走到星星升起,路过一家烧烤摊的时候,她听到里间的电视新闻播报:
“……天文专家介绍,5月5日晚8点左右,西南方上空将会上演“荧惑守心”罕见天象。若届时天气可见度高,大家用肉眼就可以看到两颗红色的星星……”
苏茶驻足的档口,听见附近有人争执:“放开!”
“给个微信号呗!你给了,我就放开。”
“再不放手,我就要喊人了!”
不远处,几个人高马大的青年混混围着一名女郎,言语轻佻,似乎是在骚扰。
女人瘦小而美丽,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恐惧和惊慌,她时不时用求助的眼神扫向周围,像只被围猎的小鹿。烧烤店露天的折叠小桌支了很多,都坐满了人,可是没有一个人去帮她说话,没有一个人上前拉她一把将她从围困中解救出来。
人们只是用同情又或者戏谑冷漠的眼神打量着他们,仿佛只是在看一场点缀餐食的好戏。
几乎没多想,苏茶两三步冲了过去,挤进包围圈,把那女人护到身后说:“她都说了让你们放手,没听到么!”
其中一人被苏茶挤到一边,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当即就气呼呼地骂:“哪来的不长眼的东西!”
等看清了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