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地盯着主人的餐食瞧来瞧去!
叶华亭本想出声教训,可想到江明锦在场又不好发作,便对侍女琴儿使眼色让她过来,耳对耳地交代了一番。
忽听外间掌声雷动,欢呼喝彩声不断。
周围渐渐暗了下来。
几人张望过去,就见楼下舞台中央换了套布置,各色彩纸做成的灯笼高高低低四散在各处,在舞台上打出深浅不一五颜六色的光。
一名飞天模样打扮的胡姬薄纱覆面,臂挽长长的丝带,怀抱琵琶,光着脚由顶层某处翩翩飞落而下,站在舞台中央,指尖轻轻一拨——乐声便如水般在大厅内层层荡开。
四周跟着静了下来。
那女子未动。
众人也屏息凝神等待着她的动作。
忽地——
她脚腕一转,足尖一勾,脚上的铜铃亦随之一振。
两三鼓声入耳,舞姬纤若无骨的长臂似飞鸟般折叠展翅,琵琶在手中随肢体变换各种姿态。晦暗多彩的灯光下,那倩影妖娆多姿,仿佛是画中的精怪修成了活人。
鼓点由缓转急,舞姬跟着节奏点足顿步,飞舞旋转,脚下碎步急雨般踩得愈发紧凑密集。她臂钏上的披帛亦随着动作在空中打出层层波浪,灵动飘逸,饰物在她腰间足间叮当作响;渐渐地,鼓点由盛转衰,由密转疏,舞姬旋舞亦由快转慢,自长身而立渐渐旋落坐于地面……
苏茶正看得入神,琴儿悄悄拍了拍她的肩膀,给她递了个眼色,示意她跟着出去。
苏茶指了指自己,一脸迷茫:“我?”
她说得大声,琴儿警惕地看了眼叶皓言,见叶皓言此刻正聚精会神地看着场中舞者的演绎,才放下心来,点了点头。
莫不是叶皓言授意?
苏茶偷偷扫过另一边的江明锦和严嬷嬷。严嬷嬷同叶皓言一样,被舞乐吸引,正专注地看着场内,而江明锦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侧过身看向她。
两人眼神交汇。
苏茶连忙垂下头躲避。
唉,好吧。躲不过的还是躲不过。
苏茶心想。
叶皓言当时计划的是,几人碰头后,让苏茶先行离开。毕竟一个小小的仆从消失不见也不会有人多说。待用饭时,江明锦再借机离席去同她会面,两人得以独处。
叶皓言给苏茶的信号就是,“折扇打开”。
折扇开,苏茶便可先行离去前往另个厢房,届时会有人带她前往。
如今阿丘被换成了严嬷嬷,想来是为了躲避严嬷嬷的视线,计划有了些变动。苏茶也没多想,看回琴儿,见她指了指雅间门外,带头走出。
唉!
苏茶一声长叹。
自己该怎么办呢?
解释自己不是原身?那江明锦会信吗?现在多少还能因为江明锦的面子有个落脚的住处,万一他真的信了,自己又会怎么办?
被驱逐出门?这是最好的结局。
还是又一次被当成妖怪烧死?
又或者是像书中所写的,“又是毁容又是死于非命”……
她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他人的因果逼迫到这份上。完全就是无路可走的死局!
今夜之后,她的命途,又会变成如何呢?
苏茶一边在脑中琢磨着一会儿要怎么开口跟江明锦说道,一边苦着脸挪步跟了上去。
江明锦见苏茶与琴儿一同出了雅间,见叶皓言仍在垂目欣赏着场中的舞乐,不知此举是不是叶皓言计划中的一环,一时不敢妄动。
场内鼓声渐渐归于沉寂,舞姬姿态袅娜卧坐于地面,绷脚勾腿,将琵琶半举至颈后,轮指划拨,撞玉般的琴音在指尖播撒而出。
“反弹琵琶!”叶皓言惊呼一声,“这西岐舞姬果真名不虚传!”
旁边的叶华亭并不大懂舞乐,只觉舞姬跳得精彩,十分引人瞩目,纵使她平日里对这些没什么兴趣也看得挪不开目光。此刻听叶皓言惊叹,却不知里面的门道,于是好奇地问:“这舞很难很难么?”
“不错,”叶皓言言辞中满是欣赏赞叹,“且不说反弹琵琶,单是边舞边弹,就需齐备绝佳的舞技和精湛的琴技。边舞边弹,曲乐不能弹错,又受舞技限制,而舞姿亦不能错,又需予弹奏以时机巧劲,两相技艺配合无瑕,才能展现出最上乘的佳作。”
台下舞姬又变换了几个弹奏姿势,一首异域风情的琵琶曲在她指尖涓涓流泄,悠扬清脆,引来满堂喝彩和掌声。
“你且看她行止,”叶皓言用扇尖指向场中快步奔走的女子,“下盘极稳,大开大合时似游龙,力道不逊男子;疾收缓放,缓时又似水般无骨,兼并女子的柔美。刚柔并济,动作收放自如,眉眼风情流转,神态驾驭也极佳……”
叶皓言评鉴的档口,舞姬的曲音随着鼓乐撕扯迸裂,激情昂扬,旋律渐递上升,人在场中急速飞旋,而后,乐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