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雨冷雾散去,落叶飞花尽数埋没泥淖。
苏向宁悠悠转醒,入眼是雕着十字连云纹的顶棚,她头痛欲裂,手覆上额头,再睁开才看清是床顶,心下霎时勾起一片惶恐,她欲起身,却觉腰背如车碾,又重重跌回床上。
“嘶……”苏向宁呲牙咧嘴倒回床上,心下已是乱作一团麻,眼瞅着这又是床幔又是锦被的……
早些年听老嬷嬷闲磕牙,说女子初夜时……腰痛如碾,嗓涩如枯……
缓缓一咳,果真嗓干如枯草,撕裂之感油然而生。苏向宁惊慌失措,美目撑圆,身下白玉兰如玉云纹被几度被她扣烂。
她僵直着脖子转头,床幔摇曳,隐隐约约映出屋内陈设。缀金顶箱柜、檀木案几、青铜鼎兽口香炉……种种物什奢侈内敛,却勾不起苏向宁半分兴趣,她目光直直落在软榻上斜斜倚着的男子。
他分明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却还稳重如山,埋首书本。
床幔袅娜,她看不清脸,只是觉得身形甚是眼熟。
“咳咳!”苏向宁故意发出很大的动静,那人还是无动于衷,忍无可忍,她咬着牙挪了些腰身,才堪堪抓到那个床幔,指尖轻勾,带入一抹阳光。
“是你!”
看清榻上那个稳如磐石的男人,苏向宁差点滚下床。
他究竟是何方鬼怪啊,次次见他必然时乖运蹇。
裴敛确实早就听到床榻上躁动的声音,只是一想到昨晚马车上轻擦而过的温润,他就及不自在,因没想好该摆出甚么面孔去面对她,便迟迟没有做出回应。
幔帐轻撩,一张娇若桃花的秀颊悄悄探出,而后美目撑圆,梨窝深陷,竟是带了怒意。
裴敛不知她怒从何来,放下手里许久没翻过一页的书,走上去施了一礼,温声道:“昨夜偶然遇到姑娘落难,就擅自把姑娘带回来了,姑娘见谅。”
“既是落难,公子便能乘人之危嘛!”
“我……”裴敛一哑,而后忽然眼神凌厉,声音也淬了冰:“姑娘昨日竟是醒着的?”
“……自然没有!”苏向宁抠着被子,贝齿咬着唇,双目含泪,若是醒着,岂能叫他占了便宜!
看着人模狗样,还占了个皇子的名头,没想到骨子里这么坏,和井市里那么油头光棍有甚区别!
闻言,裴敛略略松了口气,既是无意之举,他倒也不必耿耿于怀,况且还是个病人,应当多加关照才是。
于是他声音又温了几分:“昨日夜黑雨重,在下的马不慎踏了姑娘一脚……”
苏向宁那副视死如归的表情一怔,打断裴敛问:“踏哪儿了?”
“……姑娘趴在地上,自然是踏了腰背。”裴敛掩唇轻咳,盖去些许心虚。
他一宿没闭眼,行思坐想该寻个什么由头把昨日他失手打人的事儿瞒天过海,当她谈及自己趁人之危时,裴敛还以为她昨日一直醒着,那些缱绻的事儿也是她故意搞出来的。
故而神色皆有所下降,但她否认,却仍是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裴敛蹙眉,猜不透这女子究竟是何用意,索性随着想好的由头先说下去。
原来如此……
苏向宁尴尬一笑,挠了挠头,两团红云烧上脸颊。
“那个……多谢公子相救。”幸好她身上盖了被子,不然脚尖紧缩的窘态就要公然于众了。
“……是在下的马有错在先”
“呵呵。那多谢公子收留我渡了雨夜。”苏向宁惭愧,道歉定然是不能说的,不然裴敛定会刨根问底剥她刚刚那些龌蹉的思想,于是只好不断寻着由头感谢他,以此来宽慰自己。
其实裴敛是想问一句趁人之危所出何故,但又不知如何开口。
于是乎二人各怀鬼胎,气氛一时陷入尴尬的局面。
“那个……姑娘定是饿了吧,我去给姑娘弄些饭菜。”
裴敛脚底抹油,也不待苏向宁回应,飞快绕过屏风,连衣袂的痕迹都是飞快闪过去的。
苏向宁张了张嘴,她其实想喝水……
合门声传来,苏向宁收回目光,呆呆望着床顶上的的云纹,不知在想些什么。
裴敛合上门,暗暗松了口气,没曾想与女子相处比伴君还要令人头胀。
“木泽,去小厨房把温着的粟米粥端来。”
木泽正打瞌睡,迷迷糊糊间似乎看到主子脸色略略发黑,深知此刻绝不能招惹半分,遂快步飞了出去。
裴敛目送木泽出去,微微抿着唇,踱步到
院侧一个桃树下,坐在石桌前,凉茶下肚,总算是寻回几分神志。
他摸索着杯沿,眼眸低垂,风过,杯中的水泛起涟漪,裴敛抬手摸了摸下额,耳尖又不知不觉烧了起来。
木泽回来时,就看到裴敛这副略带“娇羞”的表情,下巴差点惊掉。
“殿下……”
裴敛回头,神色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