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日与往常不大一样。”
“哦?”
“她说,在我云游之时,研读了我写的那几本棋谱。与她对弈,我的确感觉到她的棋路效我。只是徐泛向来对弈棋毫无兴趣,如今……倒像是转了性。
转性也就罢了,竟然转得像忘了从前。明明大字不识几个,看画上的几句题跋都费劲,从前认棋子上的字就花了不少工夫了,如今却连念个话本都不在话下。
不过,差别最大的还是好恶,她恋慕临安王世子,见到苏家大小姐,一直是上蹿下跳,今日却泰然处之。”
经过一番回忆,顾逢朝抿了一口烧酒,总结道:“半月前的徐泛莽撞不知轻重。如今这个徐泛谨慎进退有度,谦和克己。不能说与往昔毫无相似之处,只能说……判若两人。”
顾丞相的目光突然警惕:“可查验过了?”
“用‘醉三春’迷晕她之后查了,没有易容痕迹。也搜了身,身上没有利器毒药。”
“半月……识字……若是宫里做的也不无不可能。”顾丞相将烧开的热酒满上,“还是莫要轻举妄动,切忌打草惊蛇。如今咱们家正在风口浪尖上,陛下大抵是起了疑心。以防万一,让戒司那边的人早日查清楚。”
顾逢朝点点头,“孩儿也是这个意思。”
雨停了,月色如凉。
红色灯海仍是一片通明,地上白霜结起一片,从西厩巷出来。
贫民遍集的北城没有几家会在这个时辰点灯笼、浪费烛火钱,远处漆黑,只有城楼上的哨岗上燃着的几盏油灯还熠熠闪光。
顾逢朝从马车里拿出了一盏莲花灯,用火折子点亮,系在了马车蓬的一角。大红色的莲花开在半空中,宛如一团生生不息的火苗,照亮了前路。
顾丞相披上了一件藏青色大氅,骑上了一匹高头大马,向城门飞驰而去。
顾逢朝站在马车上,注视着他的背影。
料上元难聚,且以花灯相送。
徐泛悠悠转醒之时,已是次日的中午。
满室日光中,她从榻上坐起,揉了揉朦胧的睡眼,脑海中昨夜的记忆已经变得模糊不清。
只依稀记得有一个银白色酒壶。
她是……喝断片了吗?
“少平啊,少主唤你去侍棋。”吴伯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来了。”徐泛从床上跳下来,潦草地找了件深灰色外袍穿上,利落地绑了个简单的发髻,开始洗漱。
飒飒西风满院栽,蕊寒香冷蝶难来。
昨夜一场风雨,压垮了枝头上的老叶,硬邦邦的叶子哗啦啦地坠下,落了一地金黄与红褐。
越过中庭,走入三益堂的书房,顾逢朝还在看书。
徐泛见他看得入迷,又想到自己寄人篱下还一觉睡到大中午,莫名有点心虚,便转头向放棋盘的茶房走去。
棋盘上正摆着那本《船山棋谱》的后半部。
如顾逢朝所言,后半部就是讲残局的。
她翻开第一页,开始摆棋。
后半部的开篇,是一局“间壁猜枚”。
炮二进六,車六平八。
炮□□二,卒三进一。
帅六平五,卒四平三。
徐泛仔细翻过了谱子,忽然发觉这本棋谱不是顾逢朝的著书,而应该是他学棋时用的。顾少主在棋谱上留了不少批注。
她一边看谱,一边记顾逢朝写的题注,内心竟有些奇异的感觉,像是跟着当年的顾逢朝一同学棋。
棋谱的扉页上写了一行字,与后文顾逢朝做注的笔迹截然不同,这字大概是由赠他棋谱的人所题——为棋布局者,不可短视;为政临民者,不可小气。
用笔大气恢弘,是一手端庄的隶书。
徐泛暗暗敬服。
残局的原谱是有胜负的,而排局要做的,就是颠倒乾坤、力挽狂澜。
能转负为胜便转负为胜,胜不了的,能“和”就尽力“和”。
“间壁猜枚”古谱为“和”,实为黑方胜。
炮七进四,卒一平二。
炮七平二,卒六平七。
帅五进一,佯和!
徐泛参照了几种走法,结果无一例外,
都是“和”局。
她叹了一口气。
翻到下一页,就是顾逢朝给出的破解之法——
弃掉一象,将帅聚面,直捣黄龙。
徐泛一边看谱,一边移子。
棋盘上黑红两子已厮杀开了一片天地。黑子持重,步步为营;红子激进,步步紧逼。
炮四进六,卒六平五。
帅五平四,将六平五。
“学得如何?”顾逢朝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眼前,与她相对而坐。
徐泛盯着棋盘:“本有双象走闲,虽不济也是一招。有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