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笑问:“这是如何把自己弄病了?”
姜瑶被他的目光打探得不适,从被窝里伸出两只手环住季观南的腰,委屈地嘟囔了两句便靠在了他怀里。
“是臣妾泡澡时实在太困了,睡了过去。”
元和二年十月三十,雪霁天晴。
姜瑶风寒初愈,放跨过舒霖殿大门,微弱的阳光便洒在她的脸上。
许久未见阳光了。
她抵达凤鸾宫时,正殿内已来了将近半数人。
好在还不算晚。
“呦……”
萧晚一进殿便惯性地打量众人,这不,瞥见许久不见的姜瑶,继而道:“姜妹妹这是终于好全了,竟能同咱们姐妹来给皇后娘娘请安。”
姜瑶自是听出了其中嘲讽的味道,恭敬回道:“多谢淑妃姐姐关心,好全了才敢出门,不然怕过了病气给娘娘。”
这会儿听着姜瑶圆润的回答让萧晚差点翻起白眼,她更加不爽了。
不过是恰好病了找个理由不出殿门罢了,免了每日请安轻松自在。
她素来不喜姜瑶。
一是因为姜瑶实乃季观南亲自接入宫,是宫中独一份。二来自然是姜瑶实在貌美,先不论其他嫔妃如何,她接受不了一个这样的美人常侍季观南身侧。
至于第三嘛,便是姜瑶抢走她的恩宠。
可这样一个令她气氛懊恼之人竟常常用一双好似水洗过的眼睛望想她,清纯无欲的模样叫人生嫌。
萧晚阴阳怪气问:“没想到姜妹妹这般关系皇后娘娘。”
姜瑶老实坐到右侧中间的花木椅子上,恭恭敬敬规规矩矩地答话,“娘娘待我如亲姐妹,我担心传染娘娘是应当的。”
姜瑶知道萧晚与她不对付,处处为难自己。
上次的事,不就是最好的说明。
况且萧随被罚了,她自然是恨自己的。
姜瑶也不喜萧晚,从前被她无缘无故罚过,再来了莫名的“犯上不敬” 。
最后那人自觉得委屈。
当夜季观南便留宿萧晚的长乐宫,陛下亦觉着萧淑妃受了委屈,姜夫人犯上不敬禁足一旬。
她那时还傻傻的躲在被窝里哭,现今想来宫中如此多事,任你哭肿眼睛,喊破喉咙,最后声嘶力竭都无可奈何。
宫中事不过如此,比的就是家世与帝王恩宠。
亏她当时念着季在京不过是在意萧晚家世,或是为了保她那段时日内不再受其打压。
自作多情者最是酸楚。
“姜妹妹惯来心思细腻,难怪陛下欢喜得紧。”萧晚缓缓端起盏茶,不再与姜瑶拉扯。
另一侧的几位嫔妃见惯了萧晚刁难他人的场面,皆默契的不言一字。
贤妃顾辞盈同坐左侧前列,眼神淡淡扫过宫中众人,朱唇轻启,“姜妹妹素来身子差,皇后娘娘念着特命太医好好调理,妹妹亦在意娘娘自然是好。”
姜瑶正思索如何再开口,彼时,皇后从鎏金竹节铜香炉吞吐烟云白香中款款绕过花梨木牡丹刺绣屏风坐到了凤座之上。
姜瑶随一众人朝上座望去,接着行过礼。
斛律云一袭明黄素衣,貌端方柔美之姿。杏眼顾盼流转间漾起点点微光,一双琥珀色的眸子犹显程亮。
“近来凉得快,你们请安路上务必多穿些。”她目光瞥过几位身着单薄的嫔妃。
姜瑶还未暖过来,一双柔荑抱紧了暖手炉,不一会儿心思便飘了起来。
皇后娘娘还是玉山洲国主的外甥女,偏偏这样身份的人竟与萧淑妃性子截然不同。她永远温温柔柔的待任何人,似乎没有脾气,端庄大气,克己复礼。
请安后,斛律云将姜瑶留了下来。
姜瑶尚且有些许别扭,不知如何单独面对斛律云。
自九月廿六来未曾见过。
斛律云此刻眼中曾荡漾的点点微光已消逝不见,若非姜瑶留意发现不了。
她见姜瑶走近才重新展开笑颜,轻轻拿开姜瑶怀里的暖炉,体贴地握住她的手。
姜瑶对上她的目光,竟不禁红了眼眶。
娘娘的手多温暖啊,温暖到在她清晰的知晓事情的全貌后仍不忍抽离。
“瑶瑶……”皇后娘娘轻颤着声音,拉她坐下,“可是在宫中受了委屈?”
姜瑶深吸了口气,道:“是有过些不快,多谢娘娘关怀。”
皇后试着回忆姜瑶自戕前几日发生之事,有些不确定,“可是上月萧淑妃?”
“前几日到舒霖殿去,便察觉你有些不对。”
皇后还是知晓了姜瑶于舒霖殿自戕一事,季在京在十月初一依照惯例留宿凤鸾殿。他道姜瑶或是受宫中事所伤,一时想不开。
几日前在舒霖殿未曾来得及说上几句话,季观南便找理由将她打发离了舒霖殿,好些话尚未来得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