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瑶终于还是听到了那段叫她此生难以忘却的话。
“陛下可还寻见了与家妹相似之人?”
这声音,是那日夜入舒霖殿的男子。
“不曾。”
男子半晌未言,似是无限惆怅,许久才道:“这种说法是荒谬了。可医师们找不到病因,亦寻尽无数的法子都不能让她好起来。”
“巫医说,这不是一两年内要命的病,会让人在患病三年时痛苦离世。唯一可解之法便是找一年龄一致,容貌相似之人为祭品,献给天神,替吾妹死去。”
”明年三月初六便是祭神的吉日……”
与那夜在姜瑶面前的轻描淡写不同,男子语气里充斥着难以抑制的痛楚,“瑶瑶是那样活泼可爱,那样肆意张扬,怎么能在花一样的年华香消玉殒。”
季观南说了一半,声音竟已沙哑,“瑶瑶她……”
瑶瑶?
这两个字窜入耳膜时,姜瑶的心如同经历了一场剧烈地动,山倾海动,哀鸿遍野。
原来,西秦的长公主竟也是被唤做“瑶瑶”吗?
那她在季观南眼里又是谁?
姜瑶的呼吸稍稍有些急促了起来,她不得不捂住口鼻,尽量平复呼吸,继续听了下去。
季观南,“那便照先前所说。”
“姜瑶姜夫人?”那男子会意。
“来年二月,我让她使西秦。”
接着又听那帝王漠然说道:“能与瑶瑶同名相像,也算她的殊荣。”
泪水终于潸然而下。
原来那人说的全是真的,她为人替身,真的要替一个素未谋面的人死去。
季观南不愿那个女子死,他要她活着,即使再也不可能相见;他要她活着,即使用尽所有法子。
她的人生早已被人划了时间,只是想不到划时间的人会是过去耳鬓厮磨的良人。
一阵窒息感骤然涌上心间,姜瑶感觉她仿佛不能再呼吸了。
“娘娘,娘娘醒醒。”
姜瑶是被贴身婢女香梅的叫声喊醒的。
姜瑶有些恍惚一时分不清今朝往昔。
她似是感觉不到冷一般,盯着婢女的脸望了好一会儿。
香梅以为姜瑶还没清醒过来,又唤了两声,“娘娘,水凉了。”
姜瑶这才将目光从她面上移开,一言不发,随后呆呆地凝视头顶的梁木。
那日后季观南收回了她的出宫令牌,她不是没想过自广昭寺出来后便逃跑,但转念一想季在京回宫后不见她的人影,十三娘她们又该怎么办。
现如今再得机会是难了。
见姜瑶一动不动,香梅怕她着了凉,连忙拉她起身,给裹上毛毯,“再不起身,只怕是染上风寒。”
初冬已经开始飘雪,这会儿又是子时,照这般不着凉都难。
姜瑶身上冷起鸡皮疙瘩,恨不得毛都竖起来。
香梅见状,将毛毯往姜瑶身子又裹紧了些。
娘娘素来身子弱,要这先头的病尚未好全又得新病,可有得好受的了。
姜瑶见香梅关怀的举动,一愣。
随后抓住毛毯一角,一个大胆的想法涌入脑袋。
她想要逃出皇宫,逃到季在京寻不到的地方。
十三娘就快要离开北晋了,到时候她追上十三娘,一起走。
姜瑶第二日醒来,果然浑身难受,尤其是鼻子堵得厉害。
“香梅,端杯热水来。”她掀开幔帐,哑着嗓子喊了声。
香梅一听这声音,心道,完了,完了。
就娘娘这身子骨一场风寒没个十天半个月好不了。
“娘娘果然着凉了,”香梅端着热水来到窗前,一边招呼掀开帘子进来的听荷,“快去请太医,娘娘病了。”
听何去太医院请完太医,正赶上下早朝,便到承元殿禀报季在京。
“病了?”季观南批奏折的手一顿,“昨夜里不是还好好的。”
他赶到舒霖殿时,苏太医整好开好了药方,提醒殿内的侍女,“姑娘现在便可到太医院去捡药,对了,只需用早后与晚睡前进一贴。”
苏太医回头,一见陛下来了连忙起身行礼,恭敬地后退三步,才提起木盒同一侍女回了太医院。
彼时,姜瑶用被子把自己裹得像个三角粽子,只露出一张小脸,眼眸中覆盖着一层雾色,尤其是那翘鼻尖红红的,一副方才哭过的模样,看上去楚楚可怜。
姜瑶:“臣妾难受得厉害,可否不行礼了?”
她是真难受,鼻子堵得说话鼻音都拉长了。
季观南抬手抚上姜瑶的额头,道:“无妨。”
他坐在榻边上,上上下下对姜瑶一番打探,好似在回忆昨儿夜里究竟有没有叫她受凉。
最后得出结论,与他无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