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一惊,刚喊完就捂住了嘴。
江鸢皱了眉,看了眼手里弱不经风、动个身子都得咳两声的瘦老头,有些不忍心,直接放开他,一跃而起,匕首直擦那姑娘的侧脸。
那姑娘转仰身躲过,却让江逸逮住了机会,手一用力,挣脱了她的束缚。
江鸢这动作扯到了脊骨,痛得她晃了神,一个没注意,脚便踢到了墙,身子稳不住,眼看就要脸着地,只手撑了一下,脚上还不忘给那姑娘一蹬腿。
姑娘侧身躲过,握住她的脚腕,奋力一扭。
江鸢这么多年武艺也不是白练的,借力在半空翻上半圈,扔了匕首,一记手刀朝那姑娘打过去,姑娘躲不急,松开她的腿,抬手去挡,却被她打到了老板身边。
那姑娘没想到她有这么大的力气,惊得瞪大眼睛,手里翻出三根银针,一个踏步扔了出去,眨眼间,却看闪过一道白影——
——三根银针皆被她爷爷接了下来!
江鸢也是被这变故怔住了,不光是老板替她挡了暗器,更是这老头的速度之快!
不过转头见江逸已然跑走,好歹松了口气。
“大人不是叮嘱过吗?”老板将银针扔回去,幽幽道;“谁教你对她动手?”
“我!我……”那姑娘脸都憋红了。
江鸢更不解,他家“大人”为何不许对自己动手?
她念着这两人还能套点话,便出声询问:“到底要我做什么?”
姑娘道:“不做什么,那个哥哥跑了可以,但姐姐就请留在此处,哪里都不要去。”
江鸢一听那声乖巧的“姐姐”,方才还神气十足的人,这会儿像撒了气似的气鞠,瘪了下去,连声音都软了许多:“那留……留我总得有个理由吧?”
姑娘一愣,抓了抓脑袋:“……大人说理由了吗?”
江鸢轻笑一声,接着套:“好大的威风,你家大人又是哪位啊?”
“当然威风了!我家大人可是沈……唔!”
可惜,这傻姑娘没说完,就被她爷爷捂住了嘴。
又是沈一。
“认不得。”江鸢叹口气,放下了手,一脸无辜;“那我不走了,我上楼睡觉行吧?”
姑娘掰开爷爷的手,撇着嘴:“真的假的?”
江鸢随意地挑眉,上楼关门之后才沉了脸——沈一当真是盯上她了,而且派来看住她的手底下的人还不少。
*
她算着时辰,听见亥时二更,便探身往窗外看去。
外面传来低呼声,是那姑娘的声音。应是江鸢那匕首上的迷|药发作了,如此一来,老板能睡到明日出太阳之时。
江鸢伺机跳窗出去,落地轻盈,却还是让守在窗边的姑娘发现了。但姑娘此时正急着看她爷爷,根本没心思追上去,江鸢朝她眨眨眼,朝这条街的东头跑去,消失在黑夜中。
尽头有江逸坐在小茶馆旁侧的台阶上等她,见他时他冻得直哆嗦。
“怎么……这么、这么慢?”江逸话都说不清了,正要起身,却因坐得太久,腿脚酸成麻椒,又扑通一声坐下去,那声音闷闷的,听着挺疼。
江鸢扶他一把:“快些走吧,别被追上了……没找着马吗?”
“只剩车了,马应被那徜云公子骑去了罢。这街上连只驴子都没有,要偷都偷不着……”江逸叹口气;“二妹说的对,我确实不该轻信那些人,那些话……为何不早同我说?难不成你还不信大哥……”
江鸢忙打断他:“怎么会!咱们先走,这里不安全。”
江逸看着她,终是欲言又止。
两人相携跑到一片田野处。
一路上一个人影都没有,这阡陌小道上更是黑漆漆得看不清路,稍不留神,就会崴脚掉进一旁的水坑里。
跑得远了,远离民区,是没人能找见了,可总得过夜休憩。在这荒郊野外睡下,还不知有没有野兽。
江鸢盼着再走一会儿,眼前能有个灯火,拖着已然走不动路的江逸往前赶。
功夫不负有心人,没走多远,远处真有点小小的亮光。
江鸢忙扔下江逸,跑过去一看——是辆大驴车,里头坐着个提着纱灯的年轻男子,正大快朵颐吃着素油饼。
欣喜之余,江鸢又觉得有些诡异。这一路都没遇见人,怎么偏偏来这田间就有个拉驴车的人了?风声呼啸,天暗且冷,这和尚且不寻个安逸的地方,就在这儿吃东西……
这两日紧张太过,看着个人都觉着别有意图。
江鸢问过那人,男子是个哑巴,随身带只炭笔给她写:正巧赶路,路经越州,意愿搭行客一程,价钱都好说。
可江鸢愈发觉得不对,掀了车帘进去,见到堆着大大小小的包裹,心里的不安也没减上一点。
总像是从一个陷阱落入另一个陷阱,再逃出去,再掉进另一个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