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不是,这不是重点。
“为何?”
几人见她是真的不明白,又掩着嘴笑起来,就是不肯好好说话。
江鸢被耍了,有些恼,抬脚就要进去,却还是被她们柔软的手臂推了回去。
她心里烦,却又不好动手,只能瞪着她们,进退不能,正在这时,却听一声风风韵韵的声音道:
“哟,这是在闹些什么?”
那声音当真是令人“耳”前一亮,说话也像是唱曲,轻声细语悠然舒爽。
江鸢侧目一看,是个陌生的女子,发髻用镶嵌珠玉的红金簪子别在顶头,露出白皙纤细的后脖颈,一袭赤红毛裘松松软软地挂在两臂上,连香肩也是裸露在外,白软烟罗里淡色纱裙,风一吹,一双长腿在裙缝中若隐若现。
再看那女子面若桃花、山眉水眼,略施粉黛、尽显风请,眉间朱砂一点,秋水眼尾上挑,笑得甜,眸中也是柔意,却不见丝毫媚态,反有种不予忤逆的傲相。
腰如细柳,堂内步步生花。
门口那几个美人忙叠掌,颔首屈膝行礼道:“长姐姐。”
“我都不知,咱这儿还有回拒女客规矩呢?”那女子转眼看向江鸢,眼睛一亮,道;“这妹妹生的真好看,快些带进去,别着了凉。”
说罢,她便留下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被左右数人拥着款款离开。
门口那几人见长姐姐发话了,只好翻了白眼,嗔怪着领着江鸢进去。
本以为这便是店堂了,没想到往后走还有个宽及整个大堂的珠帘门。
带江鸢进来的那人低声道:“妹妹这衣服可真招摇啊。”
江鸢听出她的意思,笑道:“我嫌冷,是从别人身上摘的。”
那人轻嘲一声:“哟哟,这是官家丝匠坊的罢,可不是便宜人买得起的衣裳,妹妹真是好福气啊。”
“可惜我还傻,不稀罕,看不上。”江鸢也不骂,也不驳,只淡淡地接她的话。
那人“啧”了一声,又翻了个白眼,腰臀一扭一摆,大约是生气了。
“去了里边,可别因着热去脱衣裳啊……”掀开珠帘的一刻,那人在她耳边低语一声。
江鸢没听懂,正要问“我脱衣裳做什么”,就见帘内的奇景震住了。
看那殿中人稀稀落落,却是比街上还要吵闹,整整齐齐几张八仙桌旁的男人皆拥着香软美人,见人来了就看上一眼,而后接着吃酒博戏,骰子摇得哐啷哐啷直响。
里头十分昏暗,光亮几乎是顶上福鱼灯笼一己之劳,镶金的墙上整整齐齐堆着一排红烛,红光照在那些人的脸上,一眼见去倒怪吓人的。
江鸢心道:原来是赌坊吗……
往里了些,才感觉头有些晕,倒不是什么迷|香,只是热气太旺,烧得人脸通红,看不清脚下的路。
带她进来的美人虚虚托着她,见她想解衣带,笑道:“妹妹这么着急。”便拦住她的动作;“冒汗了也别解,这里头都是狼豺,这身丝匠坊能保你个清净呢。”
江鸢心下微惊,这难不成就是话本里的窑子楼?
沈一来这儿做什么?!
刚说着,就见一个满身酒味儿的男人撞了过来。
江鸢忙去躲,抱着自己的……沈一的大外袍,满脸不可思议。
那男人扑了个空,又转回来咧嘴笑道:“美人~”那满口黄牙实在令人厌恶。
这声音不大,但旁边几个吵闹着的官人还是听见了,都转过来看热闹。
江鸢拳头痒痒,但又不好砸人家的生意,正在自己走掉和站着不理中做决定,就见带她进来的那个女子温温柔柔地贴上去,半推半扯将人往里带:“好官爷,眼睛往谁那儿看呢~丝匠坊来的都是贵客,谁让官爷看她呢……”
江鸢心里鄙夷,眉头反倒舒展了,沉默漠然地看着他们远去的方向。
别脱衣裳…… 居然是用沈一这昂贵的外袍来彰示“别碰我”。
这算是狐假虎威吗……
方才那女子几句耳边风的嘲笑,都没这一幕更令人烦躁。
醉酒的男人闹过了,殿内继续吵着自己的博戏。
江鸢眨了眨眼,忍下心里的恶心,转头又问旁边的赌客这是什么地方、找人该去哪儿。赌客皆愣住了,随即哈哈大笑,只说这一楼都是些小赌小闹,她该去二楼看看。
问为什么,那些赌客以为她是来逮夫君的——毕竟来这地方的女客少之又少,她又是官家的衣裳,定是误打误撞来找人的。
正巧,江鸢还真是来上辈子的狗夫君的。
一楼没她要寻的人,不如就去二楼、三楼、四楼看个遍——她还要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