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就到除夕。
周长生在沉香亭陪太后闲聊,祖孙俩在讨论冬季养什么花好,时不时传来几道笑声。
知了听了会儿就觉得没意思,脑子里又开始盘算出宫后要做什么了。
当个厨子或许不错,就是早起备菜有点烦人,她恐怕起不来,赶不了早市。
不当厨子那就当绣娘,可她除了给周长生绣绣荷包,实在对绣花提不起兴趣。
“皇上驾到。”
知了飘远的思绪瞬间被拽回,她立马打起精神,随着众人跪下,而后山呼万岁。
“都起来吧。”
知了随众人起身,她抬了下眼,果然见到屈皇贵妃,她果然还是来了。
“你们在聊什么,朕远远的就看见母后很是开心。”明德帝起开话头。
符太后慈爱地拉着周长生的手:“和吾的乖孙聊聊花草,等开春想把这园子重新布置一下。”
“等开春,底下州府又会送来新花,儿子都给您送来,让您装点园子。”明德帝笑道。
“那敢情好。”符太后回道,“都进屋吧,安春晌午就开始准备晚膳,都是你们爱吃的。”
“是吗?朕记得安春许久不下厨了。”
“是,她前些年身子不好,吾就没让她操劳,想着让她好好养着。今年有长生在,她怎么都要回来做这顿除夕宴。”符太后无奈的笑了下,“长生一回来,吾这兴庆宫也热闹许多,一个个都精神了。”
明德帝随着这话,牵强的笑了笑,目光看向屈双燕,后者脸上挂着笑敷衍勉强。
明德帝伸手,自然握住她的,摩挲少许以示安慰。
屈双燕回以无事的笑。
自周长生被接入兴庆宫,她心情便不好,一碗接一碗的求子汤药喝下去还不见动静,这心里便愈发烦躁焦虑。
明德帝移开视线,正巧与看过来的周长生对上。
周长生眼神平和,反倒是他悻悻地扯动嘴角,语气干瘪的说了句:“长生这半年的功课长进不少。”
多少显得没话找话。
周长生垂眸,毕恭毕敬的回道:“谢谢父皇,儿臣会继续努力,不让父皇失望。”
这一切都被知了收入眼底。
她忽然又有点心疼周长生,转瞬又觉得她那点心疼微不足道。
明德帝不喜欢周长生,这事当事人清清楚楚。
她那点心疼无济于事。
知了收起心思,随众人去往南熏殿,她有意落后一点距离。
周长生敏锐地感知到,余光睨她一眼,转而若无其事的往前走。
“贵妃和太后不对付。”
知了眼风扫过去,是思齐又在科普这后宫里的门道了。
她压低声,斥道: “思齐,小心你这张嘴。”
思齐吐了吐舌头:“我也就和姑姑说说这事。”
知了无奈:“那也不是这个时候说。”
“咱们在队伍末尾,没人注意的。”思齐轻声道,我姑姑说宫里就跟三国似的。”
思齐朝前面使了个颜色,知了瞬间心里有数。
哪怕尊贵如皇家,这婆媳关系也是逃不开的问题。
屈皇贵妃和符太后不对付,彼此都是面上功夫到位即可,维系着表面的宁静。
思齐扁扁嘴,继续道:“太后因着当年的事,气得很呢。后来也是没办法,干脆眼不见心不烦,从此就在兴庆宫养养花草,不问前朝后宫的事。”
知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从前的事她略有耳闻。
前朝没有皇贵妃这个头衔,是明德朝新设的,其中含义不言而喻,这也算是太后和明德帝各退一步的结果。
两人跟在人群后又嘀嘀咕咕几句,南熏殿已到。
伺候贵人们入座,知了便守在周长生身后布菜斟酒。
这是周长生第一次见皇贵妃,于情于理,他都得向贵妃敬酒,唤她一声母妃。
然而酒到眼前,屈贵妃并不领情,她打量周长生半晌,冷言的奚落道:“吾不敢当。”
殿内霎时安静,就连素来向着贵妃的明德帝此刻也罕见地皱了皱眉头。
知了的视线不由落到周长生身上,心跟着提起。
她看到他难堪,心里也会跟着有点愤愤不平,尤其让他难堪的还是屈贵妃,这个曾经想要害他的人。
面对奚落,周长生举着酒杯,静静的站了须臾。
他不卑不亢的回道:“您是父皇的妻子,若是在民间,儿子于情于理都要唤您一声主母。在天家亦是如此,父皇爱您敬您护您,儿子自然也该爱您敬您护您,尊您一声母妃。”
屈双燕哑然,纵然不喜欢这个便宜儿子,面对他的‘于情于理’,她方才那般冲动的不留情面的确是很不得体。
一旁的符太后呵呵一笑,慢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