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回道:“皇贵妃这个性子,当真这么些年都没长进。”
这是从刚才到现在,太后冲她说的第一句话,也是唯一一句话。
符太后不待见她,便只当她是透明人,是空气。
屈双燕闻言,脑子懵了一瞬,整个人浑身僵硬的坐着。
“是儿子往日太惯着她了。”明德帝握住屈双燕的手,打了个圆场。
“你是太惯着她了。”符太后放下勺子,锐利的视线投向屈双燕,后者被惊到,眼底闪过起伏。
往日里,符太后遇到类似的事,都是一笑了之,今日却是罕见的说了一句硬话。
屈双燕明白却不愿意承认,她这个无冕之后,她之所以能稳居皇贵妃之位多年,全是太后和明德帝制衡的结果。
屈双燕心里委屈,看向周长生的目光愈发怨恨、嫌恶。
怪他命硬,怎么就没死在长信殿?还怪他那个娘,为何如此奸诈狡猾?
手被人捏了下,屈双燕收回目光,顾及着夹在中间的夫君,还是起身冲太后行了个不情不愿的大礼,回道:“太后息怒,是妾失礼了。”
符太后慢条斯理地饮了口酒,既是能屈能伸,她也没道理不给个面子。
待放下酒杯,她才道:“既然长生的话都说到这儿了,贵妃不如喝下这杯酒,就当全了小辈的孝心。”
屈双燕心里憋屈。
明德帝在此时轻唤了声她的闺名,屈双燕心里的不服刹那偃旗息鼓。
她压下心里的不快,微笑着接过周长生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符太后看似满意地点头,说的话却是意有所指:“既是喝了这杯酒,往后长生就是你的孩子,你可要好好对他。”
明德帝温声道:“长生是朕的孩子,双燕爱护还来不及,怎会不对他好?”
符太后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真心假意,她这双眼还是辨得清。
符太后冲屈双燕笑笑,后者怔了一瞬,心下悚然,老祖宗什么都知道。
“陛下说的是。”屈双燕转瞬勾勾唇,神色自若,“妾当然会好好对大殿下。何况妾一向喜欢孩子,只是多年不得罢了。”
符太后扫过去一眼,旋即也笑了,笑里藏着讥诮。
知了远远的看着,心里想的是——太后也是不信贵妃当真能容得下周长生。
明德帝不动声色地岔开话题:“朕让人准备了歌舞,不妨现在就让她们开始?”
符太后收起针对,回道: “好啊。”
话音一转,又冲知了道:“你带殿下回去,今夜殿下饮了不少酒,早些歇息。”
知了心如明镜,知道这是太后心疼孙儿在这儿受委屈了,才想着先让人离开。
她刚要开口,就被周长生打断,他轻声说:“孙儿想陪祖母守岁。”
显然这人对太后的好意并不领情,他有自己的盘算。
但这一句话落到符太后耳朵里,对这个独苗也就愈发心疼。
小小年龄离开生母,亲爹不亲,后母还处处针对暗藏杀机。
怎么看,怎么都是个忍辱负重的小可怜。
符太后表情微变,剜了明德帝一眼,为他的偏心。
“既有这份孝心,那就坐祖母身边来,和祖母一起欣赏歌舞。”
“谢祖母。”
知了这下连叹气也省了,心里只余下佩服,又有点说不清的感伤。
不被偏爱的,也唯有靠自己才能争取到想要的一切。
歌舞开始不久,屈双燕便以不胜酒力为由,先行离开。
一路回到蓬莱殿,有香才叹道:“娘娘又何必在家宴上置气呢?”
“吾忍不了。他……陛下能接受突然多出来一个孩子,吾不能,吾不能接受。”屈双燕冷声道。
尽管事实摆在面前,屈双燕始终没办法说服自己真的接受这个孩子。
蓬莱殿同兴庆宫素来井水不犯河水,她也就理所当然的对那个便宜儿子不闻不问。
“你没听太后的意思吗?”屈双燕恨恨道,“她就是在警告我。哼,让我好好对他?难道要我对他视如己出吗?真的是好笑。”
话音落地,屈明月烦躁极了,坐在梳妆镜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越看越不爽快。
她扯掉满头珠钗,一使劲儿就扯到头发,钻心的疼从发根处传到心口。
扯掉的珠钗带着青丝被她掷到铜镜上,手臂接着一扫,叮呤咣啷,台子上的东西尽数被扬到地上。
宫人们吓得跪倒满地,也就是有香揣着小心捡起,又小声招呼人捡了东西就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