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装打哈欠揉了,道:“这才刚刚好:咱们两间正房,一做外厅,一做卧室。
罩房呢,一个丫头们住,一个婆子们住,还够堆放些东西,那小耳房恰用作更衣。热热闹闹,满满当当,可不好么?”
宝琴知她宽慰自己,因顺话儿道:“哥哥已置下房舍,多早晚我们家去,那才好呢。”说着朝岫烟挤眼儿。
岫烟背过身,啐道:“你们家不家去,与我什么相干?”
宝琴撅嘴道:“既不与你相干,你脸红什么,又作什么偷笑——别赖!我都从镜里瞧见了。”
说着拉住岫烟的手,道:“好姐姐,我才见你对着桑笔苦思,就和哥哥一个样子,他近来也常拿那些番物细看,不知在想什么。”
岫烟道:“怪到你站在那傻笑,原来有这个傻想头。你不知道,你哥哥——”话吐半截,猛记起上回偶遇薛蝌,听他说过,想开个专卖南国小物的洋货铺子。又道:“别告诉伯娘姐姐,琴儿年纪小,说话不防头,也别让她知道。”
岫烟吐吐舌,便欲别话岔开,宝琴却不理论,只道:“我小时候,常见爹妈对案坐着,一个看账本,一个读番文。
常常爹翻一页,妈也翻一页;妈用指头划着书读,爹爱拿笔在账上比划,爹喝一口茶,必要先给妈倒一杯。我瞧你们形容,竟像又回到那个时候了。”
岫烟见她有落寞之意,忙起身搂住,笑道:“妹妹虽不是新客,也要拜访拜访邻居,方不失礼。咱们快梳洗了,先闹林姐姐去。”说必推她进去,姐妹晨妆不提。
用过早饭,姐儿两个来到潇湘馆,紫鹃正在廊下晾手帕,旁边银铫子里还熬着燕窝粥。见她们来,忙往里让。
宝琴笑道:“好几天没见林姐姐,怪想的,她做什么呢?”
紫鹃往里努嘴儿,悄道:“姑娘们来得恰好。她夜里做了噩梦,早起眼皮又跳,问梦见什么,又说想不起来,正心慌呢。”
宝琴岫烟都道:“我们替她排解排解,就不慌了。”说时打帘进去。
黛玉原在大圈椅上看书,这会子听见说话儿,忙也迎出来。
宝琴便将搬到穿壁台一事说了,黛玉笑道:“这可好!前几年芒种践花神,你跟老太太睡,都不好唤你早起,今年断不许托滑!”
宝琴双手一摊,假意叹道:“唉,也不知我是为谁,才不便存身.....”
岫烟忍不住也笑,道:“翻得妙!可不为那喜事将近,她才进园子?”
黛玉昨夜梦魇,只睡了两三个更次。才醒时,还依稀记得梦中情景,快天明打了个盹儿,竟又全忘了。只知什么“夺玉”,又什么“泪涸”。
这会子听她们打趣,她便想着,自己和宝玉婚事过了明路,不比先前无人做主,彷徨难依。
再几次从南北夹道过,都见雀栖棠外围着帷幔,听说花匠正栽花树。说不得,就是在预备新房了。
如此一盘算,心中宽愉不少,正待说话儿,紫鹃托着茶盘进来,道:“瞧我瞎忙的,竟忘记给客倒茶,还有姑娘的燕窝粥得了,快趁热吃罢。”
黛玉因让岫烟宝琴,她两个都道:“我们自管吃茶,不用姐姐让。”宝琴又道:“我瞧姐姐脸色,比上年好了许多。”
黛玉放下匙儿,笑道:“可不是?以前十顿饭只好吃五顿,如今虽不很能,也能吃七八顿了。”
岫烟也道:“午饭还和我们上去用罢?”
紫鹃笑道:“可不去呢,如今天暖和,园里小厨房也撤了。姑娘去用饭,大家又热闹,老太太也放心。”说时,黛玉已慢慢将半碗粥吃尽,紫鹃笑欣欣收下家伙,又端上点心果子。
姐妹们论回诗,瞧瞧日色将午,便结伴出门,直往贾母后院来。
刚至后廊,忽听后头“咯吱”门响,回身看,就见王夫人带着个贴身小丫头,疾步走了出来。
姐妹们赶忙问安,王夫人也道了好。黛玉看见未来婆母,未免有些羞惭惭地,便侧身避在岫烟身后。
王夫人笑道:“大姑娘,你躲什么,以后见的日子多呢,难道都这么着?”
黛玉羞地说不出话,忙又福了两福,仍垂首站着。王夫人下死劲盯她两下,又道:“这会子害臊,我有一件好事,你若知道,必不臊了。”
岫烟见黛玉脸红得滴血,因道:“姑妈前儿还说呢,初一太太寿诞,偏了您的好戏酒。下月她做寿时,也叫一班小戏,还请太太赏光。”
王夫人笑道:“琏儿前几天生日,我已吃过席,还要再吃他母亲的,是我赚多了。”说得众人都笑了。
宝琴又问:“太太这会子哪里去?”王夫人用手一指,道:“有事寻你凤姐姐。”口里说,又把黛玉瞅了几瞅,便去了。
姐妹们仍循路前行,黛玉小声道:“太太怎么怪怪的?说话也含糊。”
宝琴道:“那是姐姐关心则乱,所以猜疑。”言必一指左首,道:“你瞧瞧那里,也该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