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去瞧瞧。”
她转身出了季府,一上马车就变了脸色。芳原小心翼翼问:“娘子怎么了?”
池舟玉道:“韩家酒楼今日刚上酱鸭,紫袖怎么可能知道?知道这事的只能是韩克让或表姐。而表姐与我不同,素来不重口腹之欲,韩克让与她相处三月早已知晓此事,会在她失忆这么紧要的时候,提那劳什子酱鸭和韩家酒楼花多少钱请大厨吗?”
芳原也愣了:“娘子一说,我才想起来,平素在学宫,丫鬟们用膳都在一处,紫袖确是有几分嘴馋。娘子的意思,是说紫袖和韩郎君……”
“猜测罢了,又没有证据。”池舟玉沉思半晌,“先去韩家酒楼看看,我总觉得那里会有什么发现。”
正说着,车外隐约两声异响,马车陡然一震,停了下来。
芳原探头看了眼外面:“出什么事了?”
车夫从车后检查回来:“不知怎么,车轴突然折了。”
池舟玉撩开帘子:“这条街离咱们府上不远,回去换辆新马车来。”
新马车很快回来了。但池舟玉还没坐稳,又一道细微的破空之声传进耳朵。随即马车又是一震,车外传来车夫惊慌的声音:“娘子,这,这车轴又断了……”
池舟玉深吸一口气,抄起雨伞下车,把两辆马车断裂的车轴都检查了一遍。
芳原举伞跟在后头,一脸心惊胆战:“娘子,这也太邪门了,要不今天咱们还是回去吧?”
池舟玉:“我不。”
芳原:“……”
池舟玉:“有人想叫我去韩家酒楼,有人不想让我去韩家酒楼。也就是说,今日这韩家酒楼必有蹊跷。既如此,我就偏要走去瞧瞧。”
芳原望着伞外雨水:“走?这,太勉强了吧?”
池舟玉视线梭巡过周边房屋,忽然勾唇一笑:“无妨,我这个人,就喜欢勉强。”
她说着,一马当先踏进大雨。
—
正是上午,又逢大雨,酒楼里冷冷清清。
池舟玉选了三楼临湖雅座,又点了几样饭食送去镇异寺,然后坐在廊下,望着隔湖铺面出神。
芳原不解:“娘子,我们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池舟玉:“等为昨日之事记上我的人。”
芳原大惊失色,但立刻训练有素地摆好脸色,侍于一旁默默等待。
好在没等多久,小二就敲开了门:“楼下有位林御史家的娘子,说是您的熟识。”
池舟玉一挑眉,吩咐小二邀她上来。
不一会,林御史的女儿林辞提着裙摆推开了门。她和她的婢女头发裙角被雨水淋湿,绣鞋也沾了泥,瞧着很是狼狈。
池舟玉起身迎她们进来:“你来得真巧,这杏仁酪才上来没多久,还热着呢。林娘子快用些,去去寒气。”
林辞接过杏仁酪,调笑道:“哪是巧,是我这婢女眼尖,我们在对面廊下躲雨,她一眼就认出你了。她向来尊敬会读书的娘子了,还临摹池娘子的文章私下珍藏呢,可是看不惯我这般痞懒的。”
芍药被林辞说得害羞,脖颈泛红。
林辞失笑:“去吧,赶紧给人家见个礼,说不得池娘子还能指点指点你,做篇好文章呢!”
芍药低声应是,朝倚着低矮栏杆、临湖而坐的池舟玉走来。临到跟前,她低眉顺眼冲池舟玉笑笑,脸上含羞带怯,嘴上轻言细语。
然后她猛然伸手,狠狠一推池舟玉的肩。
她说:“你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