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沈嘉沅所言,她在这世上的亲人已然不多,沈婉仪自愿离开也就罢了,可浮寓自小尽忠于她,虽无血缘,却胜似姐妹,沈嘉沅为人极是护短,她若尚有一口气在,就决不能允许浮寓这么不明不白的没了。
原本她还在为如何才能接近李元吉而烦忧,却不想人竟自己送上门来了。
她在屋内也听了许久,料定此人并不似顾昀凡那般难对付,就想着赌一把,所以便主动走了出来。
事情也果如沈嘉沅料想的那般,李元吉并非什么绝顶聪明之人,不过倒也不是草包之流。
她曾以为北周都是些不入流的叛臣草寇,可这一路走下来,她竟也发现了李元吉许多优点。比如的确很有风度,虽然这风度中大有为吸引异性而造假的成分,不过谈吐间确实也很有世家贵族的清贵之气,勉强也算得上是个风流贵公子。
但在未查明浮寓到底死于谁手前,沈嘉沅绝不会松懈一丝一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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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李元吉刚张口,似觉不妥,又顿了一顿。
沈嘉沅仰头看他,心领神会道:“如今已无大魏,自不会再有什么柔安公主,殿下若不嫌弃,便唤我沅沅吧,从前父皇母后都是这般唤我的。”
李元吉望着她低垂的眉眼,心下一软,应道,“好。沅沅,瞧着该是用午膳的时辰了,你可饿了?我已吩咐人将你的房间备好,等下便差人将午膳送到你房里,你就住我隔壁,可好?”
沈嘉沅点点头,粲然一笑,“悉听殿下安排。”
刚入醉翁居,堂中已有两人同样准备用膳。见李元吉入内,纷纷起身行礼。
“微臣参见殿下。”二人齐齐开口。
“萧老平身。”李元吉虚抬了抬手,正要上楼,忽而想到了什么,瞧瞧沈嘉沅,又瞧瞧萧瑀,笑道:“若是本王没记错,沅沅和萧老乃是亲戚,沅沅该称萧老一声舅舅才是。”
萧瑀这才看见李元吉身侧的女子,一时神色有些怔愣。
萧瑀被贬为河池太守时,沈嘉沅不过是个孩童,而现在已出落得亭亭玉立,早已不见的当年模样。且萧瑀与萧皇后并非同母所出,感情并不算深,自然对这个外甥女更谈不上亲厚。
就在沈嘉沅斟酌着这不算太亲的亲是否该认时,萧瑀缓步走近了她,将人细细打量了一番,脸上是欣慰的笑意,“好好,柔安如今竟已长这么大了,好啊!”
萧瑀不住地点头,只重复地说好,再不言其他,眸中竟隐隐有泪光。
沈嘉沅看着萧瑀,心中亦有酸涩之感,虽是萧瑀投周在先,可良禽择木而栖,且是孝帝不听他谏言在先,朝堂之事如何皆不能改变血缘事实。
沈嘉沅抬手作礼,亦是泪眼婆娑,“柔安见过舅舅。”
萧瑀点点头,看这模样,他仍是看中这段血脉亲缘的。
李元吉是个豪爽性子,他敬重萧瑀,亦对沈嘉沅颇有好感,大方说道:“北上之路积雪还未清完,大军且还要休整两日,这两日沅沅便住在这,萧老若是想见外甥女,随时可来!”
萧瑀闻言摆摆手,“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岂可私叙旧情,于理不合。”
推辞了一番,李元吉见萧瑀不是客套,便也作罢,领着沈嘉沅上了楼。
余光中,沈嘉沅注意到有一道视线紧紧盯着自己,她寻着视线回望过去。
竟是萧瑀身边跟着的玉面郎君。
这视线倒不是有敌意,亦不是倾慕,倒是有些……像见鬼一般。
沈嘉沅颇有些困惑,目光倒也未多停留。
李元吉送沈嘉沅到门口,正要告辞,沈嘉沅叫住他,问:“殿下,萧尚书身边之人,可是其子?”
李元吉回想了一下,方才记起萧瑀身边还跟这个人,他瞧着极其努力的回忆着,半晌才摇摇头:“并非萧老之子,萧老膝下无有所出,那人似乎是个五品郎中,叫什么……慕、承、骁?对,好像是这个名字。沅沅为何问这个?”
“我本想着若是表兄,方才却未见礼,难免有失礼之处,既然不是,那边没关系了。”
李元吉点点头。
“还有一事,想请问殿下,我皇兄、他可还好?”沈嘉沅试探着问,模样小心翼翼的。
李元吉虽不算聪明,做事却有分寸,他答:“大周要善待遗孤,沈恫身为前朝皇帝,自然平安,只是为免节外生枝,恐怕这一路你们还不能相见,还有……”
沈嘉沅知道他要说什么,善解人意地接话,“殿下所言我都明白。还有,冬日不宜出门,小女自是进了这门便不愿再出,殿下若是不放心,可派人守在小女门口,以保万无一失。”
她这般为人着想,倒显得光明磊落,且李元吉相信一小小女子定是玩不出什么花样,便也退了一步,“本王自然相信沅沅,只是担心人多口杂,届时传到父皇耳朵里就不好了。派人在这把手就不必了,反正这醉翁居上下都是大周的将士,你亦可在此间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