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东君拢了拢披在身上的衣裳,轻声说道:“知晓了。”
早先,芍药拿来一个香炉,点了安眠香,此香有安神助眠的功效,可在现在对她来说,没什么作用。
外院忽然传来一阵虎啸,屋内,宋东君和芍药面上皆是一惊。
洪堡见状连忙出言解释道:“郡主不要慌,这是千岁爷养在后山的宠物。”
闻言,她面上镇定,可心突突地跳,她长这么大可从未见过任何人还养老虎当宠物,目光落在一旁芍药的身上,也是被吓的不轻。
“为何前段时间没听见过叫声?”
宋东君抬起头询问,手上接过芍药哆哆嗦嗦递来的汤药,用小勺子搅拌了一下。
洪堡连忙解释道:“是这几日才近郊搬来的,千岁说养在外面他不放心。”
说罢,他抬起头就瞧见宋东君乌黑长发随意散在身后,身穿绛色的宽袍,衣袖上有烫金纹饰,葱白手指撑在床边,与之形成对比,乖顺娇弱,像一朵长在温室的小白花,在风雨间摇摇欲坠,精致的下颌,让人舍不得移开双眸。
这样的情形,仿佛构成一幅完美无缺的画。
九千岁的性子本就阴晴不定,尤其是这几日,饶是他跟在九千岁身边这么些年,也难以捉摸。
本来他们都没把谢章这个人放在眼中,可谁能想到他逃去藩地,竟然能说动藩王安安支持他,若是真成了气候,上面那位置谁来坐都不一定了。
这世道,怕是要乱了。
想到此处,洪堡也忍不住打个寒战,又立马回复原状,瞧见她眉眼阴郁不解,不由得一叹,道:“郡主,不如咱家与千岁爷说一声,毕竟是成婚,娘家人始终都是要在。”
话音刚落,洪堡也只剩懊悔,自己竟然说出这样的话,他也心软了。
然而,他刚说完,宋东君就已然起身,等洪堡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走到他面前,款款行礼,声音柔柔道:“臣女,多谢洪堡公公。”
洪堡一个激灵,连忙扶着她的双臂,哪里真能让她行礼。
现在谁看不出,九千岁对她不一样,以后怕就是这千岁殿的主人了。
“咱家分内之事,举手之劳罢了,郡主这礼折煞奴才了。”
宋东君心中都是对洪堡的感激,可是心却提在嗓子眼上了,紧接着她又开口说道:“臣女偶感风寒,若是把病气带给九千岁,臣女万死难辞其咎,这些时日还劳烦洪堡公公,在九千岁面前说和说和。”
洪堡哪里能说不,只能点头,拱手后才离去。
见到人走远,宋东君直直站着,目光望向身旁的芍药,开口道:“芍药,你先去给我熬一碗米粥,我饿了。”
听到这句话,芍药脸上满是欣喜,连连点头,小跑去小厨房,生怕自己慢了,郡主就不想吃了。
宋东君确定屋内没有其他人之后,才举着一盏小灯走到床上,看着洪堡带来的信件,她先是摸了摸信件右下端,确定无疑后,才把信件放在烛光上,仔细端详。
“与父联,无恙,阿姊心且安。”
看到这句话,宋东君咬住自己的手,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父亲与宋清联系上了,联系上就好,想来这件事他们应当不知晓,否者这封信就不会落在自己的手上了,安抚好自己情绪后,她又接着看下面的话。
“父需虎符,在顾承恩身上,阿姊可有法子?”
虎符?
她心陡然漏了一拍,朝政上的事情,她了解不多,但也知晓,若是随意调动虎符,这世道怕是要乱了。
想到此处,她又忍不住蹙眉。
她不想嫁给顾承恩,刻意去讨好他。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她去做。
芍药端着米粥从外面走进来,她语调高扬道:“郡主,米粥煮好了。”
推开房门,屋内光线暗淡,她只能先将米粥放在桌上,目光落在床帷上为数不多的亮光,轻声喊道:“郡主?”
宋东君把纸揉成一团,咳嗽几声,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道:“去端炭盆来。”
现下近五月,天气大热,不是需要炭盆的时候,芍药虽不理解郡主的做法,可看上她的神情,想到来时大人的叮嘱,连忙出去端来了炭盆。
炭盆的火星很小,宋东君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摇摇晃晃从床榻上站起来,走近到炭盆旁,把手帕扔进去,看着手帕一点点卷起,要露出里信件时,她转头看向芍药,柔柔道:“去把粥端来,现在就喝吧。”
屋内热气蒸腾,芍药想着便去把窗户打开散风。
宋东君看着信件被炭火吞噬,这才放下心,喝了几口米粥,现下这种情形,不管是否漏出马脚,只要不漏什么证据给九千岁,她抵死不认就成。
更何况,他还需要她的心头血去喂养蛊虫。
这些天,她去礼佛,便是因为皇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