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光大亮。
阿桃和喜婆在窗外催促她起床许久,见她迟迟没有动静,掀开帘子瞧着宋东君还赖在床上,床榻一片旖旎。
喜婆与阿桃对视一眼,还是阿桃主动上前,蹲在床边,细声喊道:“郡主,该动身了。”
闻言,依旧在梦中的宋东君眉头一蹙,下意识想转过身,手腕却被人拉住,她睁开眼,看见她们二人,嗓音嘶哑问道:“怎么了?”
喜婆笑着打趣道:“新娘子这怕是已经忘记了,今日出嫁之事了。”
她是九千岁请过来的人,怎么看不出郡主身上的异样,但她也知晓这些事情,自己这等下人只能闭紧自己的嘴巴。
宋东君身上疼痛,想着昨夜的事,不知觉握紧手中的东西,看向身旁的阿桃,吩咐道:“喜娘你先下去吧,让阿桃服侍我洗漱。”
喜娘闻言行完礼,出门把门关好。
唢呐敲打的喜乐传向四处,宋东君目光淡淡地盯着阿桃,默不作声。
阿桃心中发杵,按耐不住,主动开口问道:“郡主,你怎么了吗?”
她下意识望向宋东君,却瞧见她眼神冰冷,浑身一震,跪在地上,惶恐说道:“郡主,是奴婢做错什么事情了吗?”
宋东君冷冷看着她,只说道:“当日,你勾结外人,念及你打小跟在我身边,我没罚你,可我现下只问你一句,你可是我的人?”
阿桃被问的心发慌,低下头,忙道:“奴婢自然是郡主的人,是宁国公府的人。”
听到这话,宋东君冷笑一声,然后又问道:“那父亲呢?父亲要我,还是要弟弟?”
这句话她从未问过,家中子弟,自然子弟才是那个重中之重,而她不过是家中的锦上添花,沉默半晌,她忽然凑近,盯着跪在地上的阿桃,抓紧她手臂反问道:“你如何与他们联系?还是说从一早我去求顾承恩,父亲就已经知道了?”
郡主向来和气,从未惩罚过她们这些侍奉的下人,即使有些小错都不曾处罚,像今日这样凶神恶煞,也从未有过。
如今突然面对郡主发难,阿桃忙要磕头请罪,这背后之事,她又如何敢真说出来。
“奴婢知罪,请郡主责罚。”
阿桃见宋东君这次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赶紧求情,以前郡主见到她这模样都心软了。
可她在地上额头磕破了,都没见郡主有丝毫松动,看来郡主这是铁了心了。
“阿桃,你知晓我脾气,现军符就在我手上,你若说了,我便把军符交给你,你不说,我便带着军符出嫁。”
她默了默,才道:“你是知晓,我能做出来的。”
阿桃提着一口气,眼巴巴看唾手可及的军符,想到国公爷的叮嘱,心中不免一惊,郡主倔强,这是察觉到什么了。
眼瞧着天光大亮,若是九千岁的人来了,她更不好出门了,咬紧牙关,瞧了瞧宋东君,直言开口说道:“现下,奴婢便不满郡主,此事是国公爷一手安排,奴婢也是听命行事。”
听到这话,宋东君脸色变白,心中不免悲然,原来她做的事,只是父亲设下的圈套,这兵符若是交出去,顾承恩是否没命?
宋东君抬手看着掌中昨晚从顾承恩腰间扯下来的兵符,凄惨一笑,果然嫁人前,两人不该想见,否则未来之路皆不平。
她闭上眼,把兵符扔在地上,泪从眼角滑落,眉心一点红在此刻异常刺眼,“告诉父亲,从此,我便是顾承恩的人了。”
即使父亲知晓他与顾承恩有仇,可是为了他的谋算,还是将自己推给了顾承恩,或许父亲早就看出他对自己有情义。
父亲想到做什么,她不得而知,可这种时候,父亲会选择宋清,而抛弃她。
心中悲凉,想哭,可眼泪却又没再落下来,她睁开眼,看着阿桃离开的背影,自己走到镜子前,动手梳妆。
想到他昨日,神情恳求,一遍又一遍在她怀中呼喊她的名字。
她故意忽略,忽略他对自己的不同,不敢承认,总是想要去逃避这段情,仿佛只要是她看不见,就不会存在,可昨夜是她蓄意勾引。
除开兵符之外,也算是看清她的内心。
换上喜服后,她随手点了一命府上的丫鬟到自己的身边,那丫鬟机灵主动报上自己的名号,红豆就站在宋东君身后。
门外是热闹的声音,顾承恩不想让他们的婚宴冷清,也知晓她家中现下的情形,特意将苏怀青这个身份尊贵的小皇子送到府上,谁不敢来宁国公府吃席。
余晖渐褪,是她要出门的时候。
她坐在喜床上,听着外面打闹声,曾经不是没有想过成亲那天的情形,但从未想自己会有嫁给顾承恩的一天。
他会死吗?
他们会死吗?
父亲要兵符到底想要做什么?
心中越想越乱,随手抓了一杯手旁的杯子,径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