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唇瓣是血色流尽的苍白,瞳色却清澈到近乎透明,显出一种圣洁而凋敝的献祭姿态。
云团不再颤抖,一动不动地贴着她染血的裙裾。
岁穗闭上眼,然后毫不犹豫地攥紧指节,将埋藏在骨血深处的光带狠狠地扯了出来,垂落的袖摆被尽数撕碎,本就破损不堪的臂膀霎时血流如注。
那一瞬间,灵魂仿佛也跟着破碎了。
岁穗迟钝地睁眼,睫上还挂着几点水雾,她垂落眼眸,平淡地瞥了眼自己血肉模糊的手臂,也许痛到极致,便会失去感受痛苦的能力。
神力已悉数还了回去,她挪动视线,看向身侧的云团。
它依然贴着她的裙裾,向四面铺散着丰盈而润泽的莹光,绒毛却萎靡地耷拉着,像是不明白为何她会不要它。
岁穗跌坐在地,浸血的衣衫湿漉漉地贴在身上,也不知留了多少血,会不会就这么死去。
她倒不觉得怕,毕竟,人总是要死的。
阴寒的山风冷不丁地拂过破损的肌肤,带来一阵刺骨的凉意,岁穗下意识地颤了颤,她思绪已濒临涣散,身形也摇摇欲坠,仿佛稍不留神,便能碎成一片。
云团挪动着去挡住那处风口,岁穗疲惫地抬眼,看见它身上长长的裂缝,她顿了顿,屈指在那道裂缝上蹭了蹭。
她想象不到,撕碎神力时,它会有多痛。
未干的血液顺着指尖落入裂缝,云团像突然得到滋养一般,忍不住闪烁起来,它欣喜地晃动了一下,柔软的绒毛轻轻扫过她指尖的肌肤。
裂缝开始缓慢地愈合起来。
岁穗见状,弯了弯干涸寡白的唇角,勉强托起另一只鲜血淋漓的手掌,这条臂膀早已没了知觉,伤口却仍有血珠渗出。
云团绒毛抽长,温柔地裹住她伤痕累累的手臂。
岁穗半阖着眼眸,感觉自己体内仅剩的血液也随之流尽了,她笑了笑,终于不堪重负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