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被风雪淹没。
山顶,身姿飘逸的青年提步迈上石阶,一下便看到了那个静坐在平台边沿的女子,他黑沉的眼眸中浮出几分惊讶,却迟疑地没有动作。
女子侧身,神情懒散地把玩着手中的桃枝,艳红的花朵不断开放,又不断凋谢,有一种违背世间法则的美丽。
就像那个女子,绝色都不足以形容她。
是宇宙万生花费了数十万年才雕琢出来的神灵。
女子随手将桃枝插进山石缝隙里,转头看向一动不动站在石阶上的青年,不解地弯了弯唇角:“怎么不进来?”
青年顿了顿,慢慢走进去,停步在女子身前一丈,罕见地不知该如何开口。
但他确实应该说些什么,在这颗天地间最耀眼的明珠降世之际,作为第一个窥见这份美丽的存在,他思虑万千,最后终于干巴巴地说了句:“你醒了。”
女子眼中蕴着笑意的神采流淌,她站起身,驻足于青年面前,望着他微微呆愣的表情,忍不住发问:“怎么不敢叫我的名字,太初?”
太初怔了一瞬,很快对着她垂首一礼,缥缈的嗓音难得地带了郑重之意:“神羲。”
万生之神,亦是众神之神。
片刻之前,他确实不敢确定她是谁,如果不是她先唤他“太初”的话。
“我还以为,你会叫我岁穗。”
神羲目光沉静地凝望着他,语调随意,像在打趣。
太初却不觉得她在打趣,蹙着眉头,认真答道:“岁穗是你,你却不是岁穗,就像——”
他突然止了话头,转而询问,“你很喜欢岁穗这个身份?”
那样生疏而刻意的转折,让神羲清绝的眼尾微微一挑,反而显出一丝妩媚,但她表现出来的仅仅只是些许意外,没有好奇,似乎十分清楚太初藏着没说的是什么。
而对他后面的询问,她并没有回答的意思。
“既然都能助我飞升,怎么不干脆将我送回神山。”
神羲慢悠悠地踱着步子,她嗓音清透空灵,若正儿八经说话,便是威严圣洁,可她偏能将每个字音都说得漫不经心。
太初却不觉得她是真的什么都不在意,不然怎么会避而不答?
但他一时也看不透她的想法。
“让你飞升的不是我。”他说。
神羲的脚步因此停了停,又听太初接着说道:“我只是把仙族的小动作告知了你,别的,都不是我能做到的。”
太初目视前方,眉目疏淡,神羲绕在他背后,清澈双眸中似有流光浮动一瞬,又很快平息。
声线染了几分情绪难辨的笑意。
“仙族可左右不了我的命格。”
那司命将她编进话本里陪素辉历练,也算是弄巧成拙,而能左右这些的......神羲绕过一圈,瞥见太初欲言又止的模样,轻声提醒了句:“我降世后,天道便不会存在了。”
太初有些惊讶地抬头望了望,然后被虚无深处的电光刺得闭了闭眼。
太初:“......”
他好像听见神羲很小声地笑了一下。
“现在还在。”神羲立刻好心地添了句。
也不知真的假的,太初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久别重逢后那点若有若无的别扭与生疏,倒也随之消散了。
但若是天道不存在了,太初略一思索,眉目便又凝重起来,他神色复杂地注视着那道缓慢走动的身影,低声询问:“那他呢,你打算如何?”
神羲垂眸看着石缝里摇曳吐蕊的桃枝,不动声色地答:“谁?”
太初觉得她还挺会明知故问的,他前行几步,跟着走到石缝旁,抬了抬下巴:“特意跑来送你桃花的人。”
“怎么?”
神羲转过头,看到他紧拧着的眉心,便站直了些,认真想了片刻后,脸上带了点浅淡的笑意,“还想杀他?”
太初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因她话里的那个“还”字,他有些出神。
而就在这一瞬间,神羲忽然伸手按在他胸口,丝丝缕缕的神力强势切入他的神魂,目标明确地要拿走被他镇压在神魂深处的不祥之物。
整个神界都随之动荡起来,沉寂了数十万年的无上神力仿佛终于被唤醒,如汹涌翻滚的洪涛一般从四面八方源源不断地涌入女子的身躯。
霎时,天地失色,星辰熄灭。
混沌的时空仿似也受到了干扰,拉扯出疯狂而扭曲的线条与破口。
世间生灵惶惶不安地看着诡异颠倒的昼夜,隐藏在穹宇深处的天道骤然崩溃,阴森狰狞的赤红电光盘踞天地,恐怖的压迫感吞噬心灵的刹那,星辰忽然烁亮。
“知道我为什么等在这里吗?”
神羲淡淡瞥了眼掌心漆黑不祥的圆珠,鎏金色泽的蓬勃神辉萦绕在她周身,压抑到极致的肃杀之气在圣洁的神辉中若隐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