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兴历二十年四月三十日,唐氏的眼皮从起床就跳个不住。
她绞了一角红纸贴在眼皮上,点了三炷香对着亡夫的灵位默默祝祷:“平世,你多保佑姜姜。我们只有这一个女儿,你保佑她快快好起来,平平安安再无波澜!”
之后,唐氏到后面屋里,看了看还在沉睡的女儿,方才下地干活。
姚姜是被敲门声唤醒的,梦魇中又一次撞上来的货车让她又体会了撞车的痛苦,她禁不住轻轻□□。
敲门声响个不停,姚姜赶紧起身,来人是莫五媳妇,见了姚姜,她慈爱地问:“哎,你可好些了。”
没等姚姜回来,莫五媳妇催促:“你赶紧梳洗,换身见客的衣衫,再将堂屋扫一扫。你家来客人了,现下正在胡村正家中说话,你妈妈已经去胡村正家了,我来帮手做饭。”
不多时,唐氏带着胡村正和客人回来了。
把客人送入堂屋,唐氏把姚姜从厨房里拉出来:“你爹爹还在世时给你订了门亲,对方是距此五十里柳林村陆家的孩子,名唤玉泽。你爹爹说他生得聪明俊秀,与你同年,爹娘也通情达理。”
“这门亲事订下没多久,你爹爹就去世了。之后两家一直没往来,我以为亲事黄了,也就没跟你提。没想到今天他们找来了。”
唐氏舒了口气:“你父亲走后,我一直担心你的终身大事。结果你是个有福气的,才出孝期对方就上门来了。真是了结了我一桩心事。难怪今日一早眼皮跳,原来应在了这件事上。”
姚姜一听这话,整个人都不好了。
七天前原主脚滑从山路上滚下山,磕到后脑过世,在农学院就读的她遭遇车祸穿了过来。
发现自己穿越了,姚姜有过崩溃,但更多是担心。
唐氏对女儿很是关爱,觉得女儿刚出孝期就受重伤,必定有邪魔作祟。
她不仅给女儿请医延药,还请了神婆神汉来跳神除祟。姚姜喝药的同时喝符水,还接受神婆神汉的法事洗礼!
这让她休养都小心翼翼,压根不敢露出马脚来!
这时从天而降的姻缘砸得姚姜晕头转向,她满心抗拒,却无计可施。
唐氏欢欢喜喜地把她拉到自己屋内,找出两支银簪来给她簪在发上,又帮她理了理鬓发,才拉着她往堂屋来。
堂屋内坐着四人,除了胡村正对面坐着一名四十来岁的男子,另一边坐了一男一女,都是三十开外,衣着光鲜。
唐氏把茶壶递到姚姜手中,轻轻推了推她。
姚姜咬了咬牙关,提着茶壶进去,依次给四人添了热茶。
衣着光鲜的女子与唐氏寒暄着,对着门外招了招手:“来,来磕头。”
姚姜这才看见堂屋门边站着个三四岁的小儿,剃了桃头,脖颈上戴着个银项圈。
小儿怕生,扭着身子往后躲。
女子“嗐”了一声:“路上跟你说要听话,怎么这会儿就不听话了呢?不听话不给你糖吃了。”
她起身走到小儿身边把他牵入堂屋,引着他给唐氏磕了三个头,唐氏抓了把莲子递过去:“吃吧,真乖。”
女子:“他很是乖巧,一点儿也不费事。”
她摸了摸小儿的头顶:“姚大嫂,把你家的女儿请出来吧。”
唐氏看向姚姜:“这就是我女儿。”
女子微笑:“姚大嫂,我说的是你的小女儿。”
唐氏:“我就只有一个女儿。”
堂屋内忽然安静之极,女子瞠目结舌,和胡村正说话的男子也住了口。
唐氏看了看他们,对着姚姜看了看:“怎么?”
屋内诡异沉默,胡村正对着三人看了看,笑微微地开口:“女娃娃你们见过了,模样是我们村最好的,性情也乖巧。你们家的男儿呢,何时到来?”
女子将站在身边吃莲子的小儿往前推了推:“这,这不是来了么!”
唐氏盯着小儿:“这,陆家妹子,你这是与我玩笑么?”
女子讪讪地:“不是玩笑,这就是玉泽!与您家女儿订亲的就是他!”
姚姜觉得自己被天雷劈中,唐氏与胡村正也傻了。
胡村正先回过神来,赶紧从头细问。
这门亲事是姚平世在镇上的茶楼避雨时订下的。
当时,这小儿陆玉泽的父亲也在茶楼避雨。闲来无事,他夸自己的儿子俊秀聪明,疼爱女儿的姚平世便也说起女儿的玉雪可爱。
两位父亲年纪相当又说得投契,都觉对方不错,便决定结为儿女亲家。
二人乐呵呵的把亲事敲定,还把信物也交换了才分手,但二人只问了属相,由头至尾都没提两个孩儿的年纪。
到这时,唐氏才知道那个被夸俊秀聪明的男儿当时只有一岁还是个婴儿!
而对方也没想到,姚平世口中一团孩气的小女儿那时已经是个十三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