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座后,二人面对面,比坐吧台更有目光的交汇。
姜半月知道余奥为什么换座位,用右手搓了搓左臂:“祖传的。”
余奥悟性高:“之前的黑色连衣裙,也是阿姨的眼光?”
他指的是王娴娴给姜半月穿的“战袍”。
“我拗不过她。”
“阿姨身体还好吗?”
“比我好。”姜半月说正题,“只要你不是黑心开发商,只要她和我爸的血汗钱每一分都花得物有所值,她少说能活到九十九。”
余奥的目光从姜半月的脸上往下落:“你身体不好?”
姜半月一愣。
她说王娴娴的身体比她好,是随口一说,余奥却咬文嚼字?她后面说的正题,他大概是当耳边风了。话说,他的眼睛是X光吗?这样看她能看出什么名堂?她的衣服太紧了,就算知道他在看她的“五脏六腑”,她的皮肤也在一寸寸发烫,双臂不知道该不该捂在身前。
捂吧?等于给余奥扣上了流氓的帽子。
不捂吧?她的呼吸让她有一种衣服随时会爆开的错觉。
“很好,”姜半月直言,“我身体很好,所以你能不能别看了?”
余奥的目光回到姜半月的脸上,再调向一旁:“抱歉。”
姜半月以为,他在为他直勾勾的目光道歉,其实不是。
其实他在为他脑海中的画面道歉。
五年前,他看过她的身体。当时,他想不想看是一回事,她脱给他看是另一回事。他想看。但当时的他知道一旦看了,就不会止步于看。他觉得那一晚还不到时候。
那一晚,姜半月前所未有的霸道。
过去多少年,虽然她总是用一声“哥哥”对他为所欲为,总是讨价还价,总是用一言堂决定她和他两个人的事,但他不觉得她霸道。
他顶多觉得她有主意,或者说太有主意。
但那一晚,她就是蛮不讲理。
白天,他们划了船,淋了一点雨,他摸了她的额头,确定她有一点发烧。他说带她去医院,她不去。他说送她回家,她不回。
二人回了他租的住处,一间狭小的半地下室。
这不是她第一次来。
她知道无论里外,门锁都只能用钥匙锁,用钥匙开。她腋下夹着体温计,去锁了门,去拉了窗帘,又去把门锁上插着的钥匙拔下来,塞进了牛仔裙的口袋,看窗帘有一道缝隙没拉严,又去拽了拽。她一直忙忙叨叨,几乎在不足十平米的空间里留下残影。
余奥不知道姜半月要做什么,但从小到大,不都是随便她吗?随便她做什么,随便她是去是留。
五分钟一到,余奥伸手,姜半月交出体温计。
窗帘是灰色的格子布,遮光性不好。下午三点,窗外的雨停了,阳光灿烂。余奥隔着一层窗帘也能清清楚楚地看到水银体温计定格在三十七度三。
低烧。
“我要睡一觉。”姜半月脱了鞋,躺上余奥的床垫。
没有床。
一张床垫铺在地板上。
她虽然不是第一次来,但在此之前,她碰都没碰过这一张床垫。
余奥背靠在窗边,和姜半月之间只有两步的距离。
一米二的床垫。
姜半月从中间往右边挪,拍了拍左边:“你陪我睡一觉。”
余奥背过身,又确认了一眼体温计。
是三十七度三没有错。
远不到烧坏了脑子的程度。
“余狗,”姜半月直截了当,“你对你的定力这么没信心的吗?”
就这样,余奥躺在了姜半月的身边,无关姜半月的激将法。他想躺,他打心眼儿里想躺。床太窄,两个人面朝上,都像被捆着一样。“你转过去。”姜半月用手肘拱了余奥一下。
一下午,余奥面向窗,背对姜半月。姜半月和余奥同一个方向,脸埋在他的背上,手臂圈着他的腰。没一会儿,姜半月睡着了,她小时候常常用装睡蒙混过关,但这一次,她千真万确地睡着了。余奥是不可能睡着的,把窗帘上的格子数了一遍又一遍。
姜半月一觉醒来,天色擦黑。
余奥以为“最难”的时候过去了,没想到刚刚开始……
没想到姜半月睡一觉不是因为低烧,是养精蓄锐。
那一晚,谁也别想走。
余奥知道钥匙在姜半月牛仔裙的口袋里,要拿回来。
姜半月蛮不讲理地把钥匙从窗户丢了出去——半地下室,砸不到人,顶多被常常来窗根底下撒尿的流浪狗叼走。然后,她把手从他足球服短裤的裤管伸进去。再然后,他不让她脱他的衣服,她就脱了自己的衣服。
总之,余奥彻彻底底地看过姜半月的身体。
时隔五年。
他和她面对面坐在这一家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