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过高山,走过茫茫戈壁,跋山涉水来到了这座帝国的都城。
他已不记得自己从何处而来,他只记得自己的名字,以及此行只为见一重要的人而来。那人是他存在的意义,他要告诉她……
告诉她什么?他忽然有些想不起来,只记得那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可为什么会忘记呢?他不禁有些茫然地抬头,望向眼前里坊内一座奢华的宅邸,那里似是正在举行一场宴会。
八月,天青云淡,秋高气爽。
本月初八,长社长公主在府中举办了一场赏菊宴,特地给刘瑄送了请贴。
收到请帖后,刘瑄一早就出宫到了长社长公主府上。
她本不是个爱热闹的性子,但长社长公主是她唯一的亲姐姐,又对她要疼爱有加,所以但凡长社长公主有所请,她都无不应从。
出宫前,女官和宫人们精心给刘瑄挑了一件,黄衣红裳的碎花交领儒裙,梳上高髻,在髻间插上玉簪和金步摇,直到打扮的她们满意了,才侍奉她出宫。
长社长公主是个爱热闹的人,喜欢宴乐,喜欢打马游玩,也喜欢被众人簇拥着赞美。
今日的长社长公主府上宾客云集,热闹非凡。
宾客们在庭院、游廊上游观,投壶,台阁上舞姬,歌伶奏乐舞蹈,到处都充斥着欢声笑语。
而刘瑄此刻,也坐在长公主府的阁楼上,饶有兴致的看着下面的斗鸡比赛。
“璧君?”长社长公主看着心不在焉的刘瑄,低声唤道:“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没什么。”刘瑄收回望向阁楼下的目光,转过身和姐姐说道:“阿姊,我想到下面走走。”
长社长公主一听这话,不满地一撇嘴:“我让你来是光为了玩吗?”
说着,长社长公主给刘瑄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朝对面隔间看去,小声提醒道:“你倒是好好看看里面那几位公子啊!”
刘瑄闻言迅速地转头瞥了一眼对面,然后立马就把头转了回来对姐姐说道:“看了。”
长社长公主也没管她态度敷衍,只焦急地问道:“怎么样?”
“不怎么样。”刘瑄干脆道。
她如此干脆直白的回答,差点让长社长公主一口气没上来,她瞪着眼,不可置信的问:“一个都看不上?”
刘瑄没有说话,只是回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
长社长公主见此,无奈地叹了口气,摆了摆手道:“ 去吧,去吧,玩儿去吧。”
得到姐姐的首肯,刘瑄如蒙大赦一般,立马起身下了楼。
长社长公主的夫婿,喻糜侯见她下楼,点头跟她打了声招呼,然后上了楼。
“怎么回事?”喻糜侯一上来就见妻子哀叹连连,赶忙上前抚着她的背,轻声问道:“益阳殿下是一个都没看上吗?”
“是啊!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真是让人干着急。”长社长公主忍不住跟丈夫抱怨:“她这过完年就十七的人了,本来她之前就接连死了两任未婚夫,再拖下去,就算她是长公主,到时候还能有好的世家公子任她挑吗?”
长社长公主一边说着,一边眼里已经泛起了泪花。
喻糜侯看着,赶紧哄她:“别着急,这几位公子不行,过些日子就再多请几位,总能遇上合益阳殿下心意的。”
“算了!”长社长公主听了丈夫的劝慰,反而赌气道:“听天由命吧。”
喻糜侯见妻子竟也耍起性子来,不免禁失笑,耐心的又哄了她好一会儿才罢。
刘瑄在阁楼下,跟几个贵女们一起玩投壶。空暇时,她抬头朝阁楼望了一眼,姐姐长社长公主的背影若隐若现。
她知道姐姐可能被自己伤到了心,她也清楚姐姐做这一切都是为她好,但她更清楚她的婚事,根本轮不到她和姐姐来做主。
为了争取外朝公卿的支持,皇帝是大算找个在外朝公卿中有影响力,又不与大将军梁冀同流合污的世家公卿联姻的。
而刘瑄正是这枚联姻用的棋子,而她一早也已清楚。
她清楚,她的婚事注定会是一场政治联姻,这是她在被册封为长公主的那天,就已经知晓的事。
她也不想辜负姐姐的好意,但她又不能跟姐姐明说,她自己趟了这趟浑水,实在不愿意再把别人也拉进来,何况那个人还是自己的姐姐。
她不喜欢热闹,但她喜欢看着姐姐热闹,也希望姐姐能永远能安稳的热闹下去。
宴会一直持续到黄昏,华灯初上时,长社长公主才依依不舍的,把刘瑄送上回宫的马车。
但长公主朱轮青盖的马车刚驶过永和里时,突然从巷子里窜出来几条野犬,互相撕咬着,吠声震天地朝着车队冲了过来。
拉车的马匹一下子受了惊,将驾车的护卫甩了下去,拽着车厢就狂奔而去。
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护卫和侍从宫人们都还没反应过来,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