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关马场忌讳明火,以防星火顺风引燃木料,火势蔓延,扑救不及。
甄青鸾却在新马厮外,垒起四方石灶,架锅煮水,柴木更是堆成小山。
不仅如此,她还亮出系着青穗子的典守小马牌,向工事们要了一盏珍贵的油灯。
大白天的,她竟将油灯点在马厮里。
说要以火灼针,治疗赤焰。
门外的卫兵眼见马厮明火幢幢,大为紧张,赶紧传了话。
不过片刻,甄青鸾烧火煮水,要给赤焰施救的消息,传遍了整个马场。
防备走火的工事、探看热闹的马倌、还有京城来的马医,都聚在八丈之外,好奇的盯着马厮。
马厮里面的情况,他们看不见。
只能瞧见老马倌林照,在院子里慢腾腾的抬水、点火、热锅。
还给备好给赤焰擦拭的软布。
见他在马厮忙活起来,周围的马倌就止不住话头。
“这个甄青鸾,治疗病马排场不小,还把洗衣服的都叫回来伺候了。”
“别是他的什么亲戚,托人专程来诓骗马场的吧?”
“就是、就是,你看这锅啊盆的,摆了一地,哪里有治病的样子!”
林照顿时抬眼,沧桑的神色竟有一丝狠厉气势。
那些马倌不由自主噤了声,等着他反驳起来,再借机讽刺。
谁知,林照没有说话,提着刚烧好的热水进了马厮。
身后的议论,总是不停。
即使尖酸刻薄的声音小了些许,林照走进马厮也能隐约听到“算他命好”“等不了多久啦”。
尽是幸灾乐祸。
林照没有吱声,他只是沉默的将烧开的热水,放在甄青鸾的身旁。
赤红的马儿,仍是躺在地上,无法起身。
状态却好了许多。
林照养了二十多年的马,还是第一次见如此仔细诊疗一匹马的医者。
每日晨起,勾画穴位,以石砭之。
每日夜晚,又会耐心烧起石头,一层一层裹进布里,热敷穴位。
她耐心细致的模样,在林照眼里,与城隍庙菩萨观音无异了。
也只有她,会在诊疗的时候,仔细和赤焰说话。
她说:“你身体好了很多,伸展四肢关节也顺畅了些。”
甄青鸾用沸水煮过的热石,暖过赤焰关节,才继续出声:
“待会,我准备给你试试九针。”
连续五日好吃好喝,赤焰排泄的粪便终于成形,清尿无骚。
鬃毛还油光水滑的,要是能重回草原,在满目绿地之上驰骋,必然是一道红得发亮的闪电。
甄青鸾想象了红色闪电划过绿茵草地的美景,笑着拍了拍赤焰脖颈,转头看向林照。
“林伯,请你再在马厮里垒一方灶,小心看顾着火苗,给赤焰烧些消毒去味的川穹、黄芪,等它休息片刻,就该施针了。”
明先生一行人来的时候,马厮已是热气蒸腾。
室内室外皆是温暖无比。
沛然一见地上这些锅灶,眼睛就亮了起来。
“青鸾烧这些东西,是为了消毒杀菌!”
她冲着小叔和翁断,惊喜解释。
“只要消毒杀菌,就能阻挡邪寒入体、蓄脓积水,百病全消。”
离奇的医术,从沛然口中说出来,竟与巫术无疑。
要不是明先生在场,马医们必然会论说几番。
此时,他们只敢脸色不愉,摸着胡须去看明先生。
只要这位大人一发话,他们立刻就能列出“庸医胡说,《医经》从未提及什么消毒杀菌”的种种罪证。
然而,明先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并未表态,径自越过兵将,走入马厮。
一群围观的马倌、马医见状,竟然妄图跟在他们身后,混进去瞧瞧热闹。
“慢着!”
翁断赶紧呼喝着卫兵,将乱糟糟的人群拦了。
等明先生与沛然都进了马厮,他才沉声说了句:“马医可进。”
哗啦一下,等着看热闹的马医,立刻抚摸胡须,拨开那群看热闹的马倌,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他们一入马厮,就见云雾缭绕,热气蒸腾。
而身着青衫的乡野女子,真的拿起一根银针,毫不犹豫的刺入马身!
只见赤红的马匹,躺在地上,银针入体,纹丝不动。
京城马医见多识广,也没见过如此果断的手法。
毕竟,他们从来不会对马匹进行针刺疗法。
畜生就是畜生,这么一针下去,人都会嗷嗷直叫挣扎乱动,更别说是一匹马!
然而,他们等了许久,也不见赤焰挣扎,更听不到半分嘶鸣。
甄青鸾已是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