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片刻,许朝酒身上的伤逐渐消失,人也清醒过来。
她坐起身,手再一次伸向红燐身旁大大小小的石头、一块一块的搬开。
搬了许久,意识到红燐过于沉默,她走到红燐身旁,不可思议的说道:“你的眼睛怎么了?”
只见红燐双眼下两道血色湿痕,无声的滴落在地。
不像受伤,反倒像是……
“你哭了?”许朝酒试探的问道、
“我没有。”
许朝酒用指尖拭去他眼角的红痕,嘀咕道:“那这是什么…”
红燐扭过头,躲开她的手:“离我远点!”
“哦。”许朝酒又回去搬石头了。
没一会她又道:“原来少主不止眼睛特别,连泪水也特殊于常人。”
“闭嘴!”红燐咬牙说道、
“哦。”
红燐的手指紧紧攥着,直直的盯着泥土里那点点湿迹,原来这便是他的眼泪吗?
自出生起他从未流过泪,一直以来他都觉得与其用泪水示弱,不如用刀刃反击,只要自身强大无所畏惧,没有在意,便可刀枪不入。可在被她抱住那一瞬间,他好像体会到了一种从没在他身上出现过的东西,仿佛心脏被拉扯成了两瓣,眼里的东西就那么无知无觉的掉落下来,不由他操控。
他流泪了…可是为什么呢…
这是一种对于红燐,完全新奇又陌生的感受。
红燐左肩上的伤口已经浸湿他大片衣衫,他静静的感受身体中血液的流逝,脸色已经可以用灰白来形容。
许朝酒也发现了这一点,更加迅速的扳着压在巨石上的岩块,身上被刮蹭出许多道伤痕。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这期间无数巨石曾砸落下来。每一次许朝酒皆用身体护住红燐,短短时间就历经了好几次死亡。
红燐看着她为了护住自己而死去,又复活,一遍又一遍。
巨石周围的岩块已经差不多被她搬空,偏偏她还笑着说道:“记得刚入你让我跳进寒流之时曾说过,想要我在那寒流底死去又复活,如此循环往复,这里倒是与那寒流异曲同工,这下你可如愿了。”
红燐已经模糊,听到她的话下意识想说这次并非他愿意,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缓缓闭眼,在陷入黑暗之前,全部都是她瘦弱的身体一次又一次护住他的画面。
……
等红燐再次醒来之时,二人已经离开寒流重新回到天池的岸边,那件火岩石披风又回到了他身上。
他睁开眼,就见许朝酒对他弯起唇角:“你醒啦,我们安全了。”
他的目光从许朝酒脸上移至她身上的衣衫,那上面满是血痕与泥泞。
他看着许朝酒伸向他想要将他拉起来的手,募得想起她所做的这一切皆是因为“花遗”。
红燐面色一暗,略过许朝酒的手,拄着地面略显狼狈的起身。
许朝酒眼底有些失落,黯然的收回手,小声的说道:“我刚刚洗了手的…不脏的。”
红燐的动作一顿,这才看到她衣衫虽狼狈,那双手却十分干净。
知道她误会了,红燐下意识想要解释,他在意的并不是这个,嘴唇动了下,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他不知为何自己这般反常,好像变得蹑手蹑脚起来。
或许,他该杀了她。
她对他不敬过,冒犯过,没有尊卑,也见到了太多他的狼狈与不堪。
可是为何,向来视命如草的他此刻却提不起半分杀意。
这般想的出神,他感觉脸上一片冰凉之意,抬眸对上了一双含笑的眼眸。许朝酒拿着打湿的手帕将他脸侧那干涸的脏污轻轻拭去。
她擦拭着他脸颊,动作轻柔小心,好似在擦拭着什么珍视宝物、红燐怔怔的看着她,似乎能感受到心口处的跳动。
“好了,这下又是一个干净俊美的少主了!”
红燐下意识抓住她的手腕:“你……”
她在夸他好看,这个认知让红燐眼底多出几分自己都察觉不到的雀跃。
许朝酒弯了弯眉眼,微微一笑:“少主,我们该回程了。”
说罢,她面上又带了些愁容:“也不知花遗去哪了,说不定已经在山下等我们了,我们快走吧少主?”
红燐指尖微动,松开了攥着她腕上的手,眼尾低沉下去:“恩。”
下山的路要比来时好走许多,许朝酒边欣赏着北川相连的银川美景,眼前漂浮着的字。
世界意识:『冥许用禁术锁住了小愉的魂魄,把她放进了寒棺,不过禁术只能留住小愉一个月的命。』
许朝酒在心中与世界意识对话:“一个月,看来他该加快行动了。你说若是这一个月我并未爱上他,没有如他所愿把我身上的秘密告诉他,他会如何?”
世界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