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尚郎君原本闭上的眼睛睁开,露出精锐的光。
“你从哪里看出来的,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从没被人发现过。”
温阮浅浅一笑:“不是看出来的,是闻出来的,我的鼻子比常人灵敏,所以你身上的血腥味,加上步幅上的不自然,我作为女子,自然是明白的,这是红枣银耳羹,很适合补血,你可以尝尝。”
尚郎君,不,应该是尚娘子清亮的眼底带着些许疲倦,她松垮地躺在摇椅上:“我们商人,讲求的是利益交换,你送我这汤羹,你的所求又是什么呢?”
温阮并未因这言语中的试探而生气:“并无所求,只是尚娘子无偿给了我枇杷叶,我自然是要报答的。至于尚娘子的身份,我自然不是那长舌之人,女子在外本就不易,何苦为难彼此呢?“
尚娘子从摇椅上起身,露出了和煦的笑:“你个小娘子倒是有意思,我尚清今日愿结交你这个朋友,你呢?”
温阮开怀:“自然是愿意的,萍水相逢,皆是缘分。在下林温阮,你可唤我温阮。”
温阮与尚娘子相谈盛欢,脑海里有个念头升起:她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转念一想,她答应了裴九要给他做吃的,差点忘了。
与尚娘子告别,温阮提起裙摆,小碎步跑向厨房。
一进厨房,便看到裴九站在里面一动也不动,背影落寞极了。
温阮踮起脚尖,拍了拍裴九宽阔的肩膀:“我回来了,你等很久了吗?”
裴九摇了摇头。
温阮撸起袖子,示意裴九站在一边。
她将剩余的红枣银耳羹放到瓷盏中,她拿起碗,舀了半碗面粉,加入水后,调成面糊。
另一只手快速打了两个鸡蛋,用筷子上下搅打把蛋液搅散,直接倒入面糊中。
原本洁白的面糊,加入蛋液之后染上了淡淡的黄色。
温阮洗净小葱,将根部对齐,手起刀落间,只听“哒、哒、哒”有节奏的声响,小葱变成了均匀整齐的碎末。
把葱末倒进面糊中,随手抖入一撮盐,这鸡蛋饼的面糊就调制好了。
温阮拿着铁锅往灶上一方,加入少许油,再下入一铁勺的面糊,晃动锅底,让面糊能铺开。
因为葱花和面糊的比例刚好,摊开时葱花均匀地散落在鸡蛋饼的表面,厚度也拿捏的刚好,待到边缘微微翘起,只见温阮拿着筷子一挑,就给鸡蛋饼翻了个面。
底部已经呈现出金黄的色泽,蛋香味混合着葱香味,随着温度的升高,慢慢挥发在空气中。
考虑到裴九的食量,温阮用这些面糊摊了四张鸡蛋饼,用刀将蛋饼切成合适入口的大小。
站着摊饼,对于温阮现在的身体来说,有点扛不住,她时不时捶捶腰。
将白瓷盏放到托盘上,再将鸡蛋饼整齐地码在盘中,捞点糟萝卜方,这简单的一餐就做好了。
温阮还没端起那木托盘,裴九就上前将木托盘端起,动作十分自然。
两人一前一后走回房间。
裴九自然地拉开房门,侧身请温阮进去。
两人在桌前坐下,裴九不疾不徐地把白瓷盏放到温阮面前,躬身给温阮放瓷勺和筷子的时候,温阮闻到他身上散发出的若有似无的雪松香气。
裴九拿起筷子,夹起半块蛋饼放入碗中:“你那枇杷叶粥煮得极好,小孩喝了之后当下就好了许多。”
温阮用瓷勺搅动着瓷盏中的银耳羹,说道:“那估计是饿的,恢复了一些体力罢了,药膳粥属于食疗,不会立刻见效的。那不愿收钱的尚郎君可真是个好人,一听是小孩生病,就不收钱了。”
听到温阮夸赞其他男子,裴九心中莫名涌上些许酸涩:“我也救过人的。”
温阮闻言,顿时有点哭笑不得:“你当然也是好人,当时在破庙你分明察觉了我的存在但没说出来,而且那些黑衣人说的话我也听到了,你是为了救无辜的乞儿才被他们捉住的嘛。”
听到温阮宽慰他的话,裴九心头的酸涩退去,漫起了丝丝甜意。
他将蛋饼夹入口中,这蛋饼摊得很匀称,边缘微微透光,咀嚼间能感受到它柔韧的口感。裴九不急不慢地下筷,转眼间,半盘就没有了。
温阮一边吃着蛋饼,一边看着眼前人,看着他优雅的动作,面上隐隐透露出的满足,这就是每一个厨子都在追求的满足感吧。
客船次日晌午才能到梁州,吃完这餐后,照例裴九收拾餐具,温阮回到房间休息。
这船舱的房间与房间之间,用两层厚厚的松木板隔着,中间还加了木刨花,这样将隔音效果做到了极致。
观察到这一点的温阮,再一次被能工巧匠的智慧折服了。
休息过后,尚娘子提溜着两个面上刻着松鹤的酒葫芦找温阮了。
她晃荡着那酒葫芦:“我这人就是随性,觉得和你投缘,就恨不得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