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阮端着托盘走出厨房,院中的那棵枇杷树仍旧是枝叶繁盛,在粗壮的树干间依稀看见些许白色,定睛一瞧,那只异瞳白豹正优雅地坐在树干上,粗长的尾巴在空中有力地晃动。
虽然可爱,但这冷不丁出现的方式,倒是和它的主人一模一样。
温阮回头招呼秋娘一同去大堂:“秋娘,先别着急收拾了,快来。”
秋娘放下手中的抹布,用干布擦了手:“来了来了。”
温阮比秋娘高些,转头与秋娘说着话,秋娘注意都在对话中,倒是没注意到那只豹子。
哄走了秋娘后,温阮站在枇杷树下,仰头看着十五:“你下来,怎么又这样出现,吓到人怎么办?”
十五顺着那粗壮的树干,一跃而下,飘逸的毛发被阳光镀上了层金边。它站到温阮身旁,用硕大的脑袋顶着温阮的手心玩闹。转头又滚在地上,露出柔软的肚皮。
她轻叹一声,修长的手掌放在十五的肚皮上:“别来这招,下次绝对不允许这样突然出现了。”
******
食味粥铺大堂内,秋娘一口咬在肉饼上,温热的肉汁顺着手指缝流出,面上是一脸满足。
明月肠胃脆弱,尚且不能吃这么油润的食物,只能眼巴巴地望着秋娘:“怎么样?好吃吗?”
秋娘只顾着咀嚼,沉浸在肉饼之中,她无暇顾及其他,只发出“唔,嗯”的赞叹声。
“什么味道的呀?有之前的红烧肉好吃吗?秋姐姐你说话啊。”
秋娘享用完手中最后一口肉饼,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手指:“就是好吃,你让我说怎么个好吃法,我也想不着词,只知道要是卖肉饼的话,咱们店不会黄。”
温阮送走了十五,走进大堂之中。
她坐在长条凳上,右手食指与中指卷着一缕细丝,说道:“仿单写好了吗?肉饼就定八文钱一块好了,后腿肉不怎么值钱,八文钱我们还有的赚。”
明月执笔,记下肉饼八文一块:“林姐姐,写好了,给你。我爹爹今早来信了,说是同意我当账房先生啦!”
明月双眼中盛满细碎的光,与当初在病床上了无生趣的模样已然是两个人,消瘦的臂膀养得厚实了些,衣袍套在她身上,尚有余地,腰肢与衣襟间空落落的。
温阮笑道:“可以,食味粥铺的算盘以后就指望我们明月了。”
秋娘子将肉饼喂给水儿,闻言抬头打趣道:“就凭师父的手艺,到时明月的小手怕是要拨不过来算盘珠子。”
明月爽朗一笑:“那可太好了,我到时就要请徒弟出山。”
“你徒弟?谁啊?”温阮与秋娘一时间都有些好奇,异口同声说道。
水儿嘴中嚼着肉饼,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举起油乎乎的小手:“窝,唔,窝......”
看着水儿双颊鼓鼓囊囊,稚嫩的面上试图模仿着大人的严肃劲,秋娘与温阮捂住帕子哈哈大笑。
日头过了正当午,大业朝倒是有个约定俗成的规矩:正午过后上牌匾,秋娘给温阮的解释是,正午既是极阳又是极阴,过了正午便是一天阳气最为旺盛的时刻,此时挂牌匾有逢凶化吉之意。
入乡随俗,温阮自然也遵守这一规定,食味粥铺门外李木匠与弟弟一身短打,手中紧紧攥着麻绳,腰马合一,李木匠大喝一声:“起。”那厚实梨花木的牌匾就稳当地落在了门框上方。
明月从杂物房里找来一束红色炮仗,挂在门当中,温阮拿着火折子小心翼翼地点燃了引线后,迅速躲到一旁。
水儿躲进秋娘怀中,小手把耳朵压得严严实实,好奇探出脑袋,明月与秋娘两人挂着掩饰不住的笑,双眼弯弯。
“噼啪”的炮仗声震耳欲聋,红色纸碎在火光中炸裂开来,安业坊街上的人们纷纷被吸引住,聚在食味粥铺的门前。
待炮仗燃尽,温阮在大门正中站定:“各位父老乡亲,食味粥铺明日开始营业,七天内一律八折。”
“何为八折?”人群中有一身着青色长袍的书生,摇着扇子问道。
“每十文钱,只收你八文,这便是八折。”温阮拱手回道。
书生收起扇子放到手中上下转着,面上露出一丝好奇:“这倒是个新鲜办法,办法是新鲜了,不知掌柜的你家有啥新鲜吃食?”
温阮微微一笑,对答如流:“我家吃食不止食材新鲜,这口味也新鲜,如果好奇,各位明早可来尝尝,甜粥咸粥,随君挑选,油条酥脆可口,肉饼汁水满溢,唇齿留香。保管你吃了一回还想吃下一回!”
闻言,围观的百姓的议论声更大了。
“这油条是个什么吃食?”“不知道啊,明日来看看,要是不贵,尝尝鲜也行。”
温阮见气氛烘托起来了,轻拍两下手掌,明月与秋娘端出长条桌,桌上摆着造型别致的花馍,娇憨可爱的白兔抱着月亮,凶悍的天狗叼着圆月,惟妙惟肖,生动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