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田婆子压入大牢。”知州丢下令签,黑脸衙役走上前,将瘫软在地的田婆子拖起。
田婆子腿软站不稳,任凭衙役架着她拖着往外走,走过孙掌柜身旁,她面容扭曲,直直往孙掌柜面上啐了口唾沫:“遭瘟的杂种,你以为我稀得捡你这个破烂货当女儿?当年就该让你冻死在村口,白白浪费我的米,天杀的白眼狼,若是你还有点良心,快找你大哥来救我。”
原本用血缘维系的一丝亲情随着这句话,轻轻断裂,孙掌柜嘴角上扬:“你以为你那些儿子会来救你?做你娘的弥天大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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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回翠毛锦所制的长袍,文青川头顶玉冠,腰间别着金玉麒麟蹀躞,一幅世家子弟的风流模样,转头拉着裴九的袖子:“表哥,我还想去我未来表嫂的铺子吃粥,那油条我还没吃过呢,明早我立刻启程回京行不?”
“五皇子啊,这称呼你可不能当着林娘子的面叫,到时你表哥怕是要连门都进不去喽。”周照今日穿了件象牙白祥云袍,那祥云还用金丝勾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面色如常,只是眼底淡淡的血丝暴露了夜不能寐的秘密。
五皇子听着带个皇子的光鲜名头,但他娘只是个洒扫宫女,被庄惠帝醉酒后幸了,熬到他四岁便撒手人寰,从此便留下他一人在深宫里讨生活,机缘巧合间裴九救下被皇子肆意欺辱的文青川,从此也收获了一个忠实的小跟班。
裴九任由他晃着衣袖,叹了口气:“也罢,明早启程,不能再耽搁了。”
他们一同走向食味粥铺,青天白日,本该迎来送往的食肆门前冷冷清清,空荡荡的大堂只有秋娘一人在门前张望,觉察到异样的三人同时变了脸色。
“林娘子呢?”裴九面色微沉,周身萦绕着极为冷峻的气息。
秋娘见是温阮的熟人,赶忙说道:“有婆子来闹事,掌柜的和那人一同去衙门了。”
闻言裴九转身就走,文青川与周照被落在身后,周照喊道:“裴小九别慌,让裴叔套马车。”
黑楠木的马车被套好,裴九快步上车,步履稳健,从衣襟到袍角穿戴整齐,未见半分慌乱,周照与文青川先后上车。
裴九坐在当中,面色黑沉,一言不发,紧握佩剑,白净的手腕青筋爆出,骨节发白。
知晓他此时心情不悦,周照也没同往日一样调侃,向车夫吩咐道:“快些。”
清脆的马蹄声响起,裴九修长有力的手指点在案几上,一下比一下快,周照收起扇子说道:“裴小九,你这是关心则乱,虽说吴玉生(知州名讳)在知州位置上一向庸碌,但也不会草菅人命,以林娘子的聪慧出不了多大的事。”
文青川看向窗外:“表哥心悦林掌柜,此时焦急属实是情理之中,若是裴家表姐此时进了衙门,周大郎君说不定砸了知州衙门去救人。”
文青川昨日走的早,没看见周照与裴朗月闹得不欢而散,随口说出的话化作利刃直直扎进周照心口。
他面色一白,沉默着扭头看向窗外。
马车拐过街角,还有一条街便到知州衙门,风吹动纱帘,目力极好的裴九一眼便看见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街口。轻敲两下车壁,示意车夫慢下来。
风吹起纱帘,他见温阮面色如常,安稳地走在青石板路上,不像是挨了板子的模样,顿时松了口气。
皱起的眉瞬间舒展开来,面上虽然还是没有表情,周身的气势已放松许多,望着窗外的人身影逐渐远去,消失在街角。
周照展开扇子打趣道:“可算是把你那颗心放进肚子里了?这你不叫车夫停下,下去与林娘子细细说你的关心与焦急?”
“我的关心与焦急是我的事,与她无关,若是让她知晓,无非是平添烦恼罢了。”
周照将扇子一合:“得,你这话说的,我情场浪子都自愧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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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门口张望的秋娘终于等到温阮与明月全须全尾地回来,赶忙迎上前:“师父,可还好?”
温阮握着秋娘的手:“自是还好,不用担心,我走后生意如何?”
“来了许多带孩子的,点名要儿童套餐,酒酿馒头与红豆粥全部卖光。其他的粥也卖干净了,就是油条与肉饼有的客人等不及,就走了。”秋娘有些忐忑,今日生意相比往日,确实逊色不少。
温阮安抚一笑:“秋娘不用担忧,你一人怎么能周转过来呢?又要收钱又要忙活后厨,我预想中粥都卖不完呢,今日的事已解决,明日店里就会恢复如常。”
“对了,今日忙活不过来时,是水儿帮我收的钱,明月你查查,若是有差错,从我的月钱中扣吧。”
轻拍秋娘的肩膀:“我们水儿可是明月的徒弟,这账算不错的,你放一百个心,若是算错了,自会有明月这个师父来惩罚她的,对吗?”
明月用帕子捂住嘴角:“自然是,罚她抄五张大字。”
不知祸从天降的水儿蹲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