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全身戒备,如临大敌。
云明玕凝神聚思,思考着脱身之计。突然,她想起来时路上一片茂密树林,想起一个计策。
“我们回头,往树林里冲!”
两人迅速起身上马,从山丘另一头下山而去。追兵们看到这一幕,立刻策马登上丘顶,眺望行迹,只见二人已向回路奔去。
“追!”带头之人气愤不已,厉声喝道。众兵士闻令,齐头并进,疾追而去。
二人沿河原路返回,借着黑暗潜行至密林深处。树林地势复杂,追兵战马无法保持高速,云明玕与陆遐征乘隙拉开了距离。
云明玕在马耳旁轻声叮咛几句,拉着他跳马下来,把黑色外套脱下,放于马背,中间放置一个空包裹,再用绳线牢牢捆绑,恍若真人一般。
“我们从从此处渡河,游回山丘,让马儿先溜追兵一溜。”
说罢,云明玕拍拍马儿屁股,马儿长嘶一声,双蹄一跃,奔腾而出。片刻间已跑出数百米,引得追兵急忙追赶。
云明玕特意将香囊取出,绑于头顶帽檐最高处,避免被水浸湿,没了味道。
陆遐征不免心想,都什么时候,还在乎这等体面。不过云明玕一举一动,也不是他能妄自揣度的,便不再细想。
他们迅速卸下身上繁重之物,然后轻巧跳入河中。河水本来清澈,可遂了夜色,也是深不见底。
水流温凉,轻轻拥抱着他们身体,伴随着微弱波纹。
云明玕在前领路,她身手非常矫健,游动起来几乎没有声音。陆遐征则紧随其后,尽管略显生涩,但仍努力模仿。
二人于河水中静静游弋,穿梭于水下,身形矫健如鱼。每当有风吹草动,临近河边,便深潜水中,谨慎呼吸,以免稍有动静。
过了许久,他们终于游回山丘附近,两人迅速将头顶装备解开,然后爬上岸边,隐身于浓密草丛。虽然身体湿漉,但心情却轻松不已。
“看来他们一时半会儿无法追踪到我们了。”云明玕喘息着说道,如释重负。
陆遐征颔首赞同,额上亦现细密汗珠。虽已成功脱险,但刚才之生死关头,仍使人倍感危机四伏。
“对了,如今我等已无马匹,如何前行?”
云明玕微笑道:“别忘了,还有一匹白马。若是不出差错,定已寻着味道前来。”
原来不让香囊浸湿,是为了引白马前来。陆遐征惊讶不已,庆幸刚才未曾惹事生非。
话音刚落,一道洁白身影突然出现在他们眼前。一匹高大白色马悠然站在山脚下,雄壮体魄和高昂头颈看起来异常威武。
白马似有灵性,径直朝他们奔驰而来。
陆遐征面露喜色,与云明玕一起上马,换了条路,往北寒苇地奔去。
路中,陆遐征忍不住问道:“那匹黑马会怎样?”
云明玕沉默不语,陆遐征坐在她身后,也看不见清秀面孔上究竟有何种表情。
此处距离北方尚有几百里,快马加鞭,也要几天几夜方能赶到。
在漫长旅程中,云明玕和陆遐征都深陷于巨大痛苦。失去了至亲,生活中温暖和呵护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孤独和不安。
尤其对于陆遐征来说,他一直生活在父母温馨庇护之下,从未真正面对过世界的残酷。
曾几何时,父母总是在需要时给予关爱和指引,他只需专心于生活点滴,无需担心太多琐事。
而此时此刻,父母的离去,让他感到无助和迷茫,仿佛失去了前进方向。如同飞蛾失去明灼灯火,诺大大桢国失去参天神树。
痛苦是如此深邃刻骨,仿佛是夜夜无法逃避的噩梦。谁人又能对无忧少年到亡命之徒的身份转变坦然处之呢?
可前方路途遥远,失去的已经失去,唯有前行,才能找回一些力量和勇气。不再依赖过去庇护,开始学会独自面对困难,勇敢去迎接未知未来。这段旅程,不仅是身体上的超越,更是内心成长的过程。
夜幕降临,伴随着寂静,陆遐征内心却异常喧嚣。
白天忙碌奔波或许能稍许分散他的注意力,但一到晚上,那种寂寞无助的情绪愈发强烈。
父母形象仿佛一笔笔镌刻,在他脑海中徘徊,每一个微笑、每一句关切的话语都深深地烙印在心里。
孤独黑夜里,他常常暗自流泪。有时,眼睛甚至因为哭泣而感到灼热,仿佛眼泪已经融入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