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思考后,他心想道:“明玕行事一向深思熟虑,绝不是轻率之人,这么做必有原因。之前如此危难时刻,她都舍命救我,如今幸得脱离险境,更不会无故离开。”
他不断抬头望向周围,试图找到云明玕的踪迹。寒风凛冽,雪花迷茫,陆遐征渴望能够与她再次汇合。
脚下地面变得湿滑而难行。每一步都需要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就会滑倒。雪地上留下脚印被风雪迅速掩埋,世间痕迹被大自然轻轻抚平,瞬间消失不见。
陆遐征先找了个僻静之处,倚在树旁小憩。好在已逃离追兵,紧绷神经一下子舒缓下来。
他把武器放在身旁,双手交叉抱胸,倦意笼罩了意识,眼皮渐渐变得沉重,呼吸逐渐平稳,心跳节奏也渐渐放缓,寂静雪地中,只剩下风声和雪花飘落。
白日北寒毕竟仍有暖阳高照,晒在身上也令人舒适。而到夜晚时,至寒至冷的骇人之处就展露无疑。
“哎哟,好冷!”猛的一下,陆遐征从浅浅睡梦中被冻醒。
陆遐征身着不算轻薄,但寒风仍然穿透衣物,钻进骨髓。他面颊泛着红晕,呼出气息迅速凝结成雾气,匆忙地拉紧帽子,试图抵挡冷意侵袭。
从中午睡到晚上,饿意也使胃里发出咕咕响声,他用冻至颤抖之手轻轻按向腹部,更能感受到瘪肚里空荡。
陆遐征环顾四周,试图找到一家能够解渴解饿的地方。但是大街小巷都在寂静中漆黑一片,似乎没有任何店铺在营业。
终于,在一处灯火明亮小摊前,他停下了脚步。
那是一个小吃摊,摊主正在忙碌着,热气腾腾食物香气扑鼻而来。陆遐征喉咙咕咚作响,眼睛不由自主地盯着摊主手中的热汤和烤肉。
他喉头滚动,摸向口袋,方意识到钱财已经在逃亡路途中,丢的丢,花的花,不剩分毫,只能望食兴叹。
思前想后,陆遐征硬起头皮,厚着脸准备乞讨点饭吃,遂是走到小摊处。
他将手反复揉搓,许久才张口,努力让声音不显得那么卑微:“先生,不好意思,我…我饿了许多日,能否赏脸给些食物果腹?”
摊主一愣,然后嗤笑了一声:“饿了几天?我这里可是吃饭的地方,不是救济站。”
陆遐征脸原本已经被寒风吹红,如今更是如火烧般,似乎感受到旁人目光盯着,在嘲笑着他的窘境。
他轻咽一口唾沫,略显尴尬,坚持地说道:“先生,我可以付钱的,只是我现在暂时没有钱财,可以做点什么来换取一碗热汤吗?”
摊主皱起眉头,显然对此等要求感到不悦:“不好意思,我这里生意好着呢,没时间搭理这些。要吃就付钱,不要浪费我时间。”
陆遐征听后,顿感挫折,声音也愈发微弱:“我乃流亡之人,暂无钱财。腹中饥饿难耐,还请帮我一把。”
摊主已经不耐烦地摆手,示意他离开:“走开,别影响我做生意。”
他感受到了摊主的冷漠和拒绝,心情变得沉重,只得低下头,默默地转身离开,腹部像是被一只手紧紧扣住,疼痛难忍。
漫步在寒风中,他曾经骄傲心灵此刻已被严寒击溃,只能继续前行,寻找着下一线希望,哪怕只是一丝食物的可能。
虽说官府处会有定期食物发放,但身为逃犯的陆遐征可不想再回去自投罗网,只得寻找是否有好心之人施舍。
陆遐征站在路边,双手捂住了腹部,尽量让自己体温不被寒冷侵袭。
他注视着每一个路过行人,眼神颇有些唐突无礼,双唇不停微动,话刚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磨磨蹭蹭几个小时,肚子实在忍受不住,也顾不得什么脸面。
这时,一个面相温暖、神情和善的妇人缓缓从他身前走过,约莫有四十岁年纪,头发略泛白,皮肤皲裂粗糙,身着朴素,一个布包挎在肩上。
他走上前去,支支吾吾说道:“您…好…我…现在…有点饿…能否…”
妇人看到陆遐征,惊讶道:“孩子,你怎么穿这么少,是跟家人走散了?要不要我帮你联系下官府?”
他连忙拒绝道:“不必劳烦您老,家母家父都不在北寒,我只是想讨些食物果腹。”
妇人眼中流露出疼惜之色,轻声道:“你一定是初来北寒苇地,不晓得在哪里可以领吃食吧。哎,我这里有些白面馒头,你且拿去吃,可别饿坏了自己,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陆遐征接过妇人递过来的馒头,用颤抖双手紧紧握住,略显局促地嗅了嗅,淡淡香味令饥饿感愈发强烈。
“谢谢您,真的太谢谢您了。”他声音中充满了诚挚的感激之情。
妇人笑了笑,说道:“这都是人之常情,大家要互相帮助嘛。你等会儿吃完,如果还有口余,别客气,多吃点。”
陆遐征点头,在饿意驱使下,狼吞虎咽吃起了手中馒头。馒头虽是最为简单之物,此刻却充满万千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