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五载。
春雷惊百虫,乌云压城的深夜万籁寂静。
益州刺史府书阁内乌漆墨黑的,到处都是堆积成山的书册与凌乱画卷。
岁铃手执火折子找寻半晌后,绕到了最角落的桌案。
案上卷宗散乱,她兴致缺缺地翻过,直到书页落在卷宗中夹着的火漆密函上。
“就是这封吗?”
岁铃拿起密函轻掂重量,正要收入怀中,耳畔就有破风利器飞快袭来。
她歪头躲开,箭羽擦过发丝,深深刺入身后书柜,尾羽嗡声作响。
一箭刚落,立马又有无数箭羽刺破空气从四面八方攻击而来。
岁铃嗤笑声,身姿如鬼魅躲避到墙边死角处。
然而,放箭之人存心想杀她,朝着书阁射了足足上百发箭雨方才停止攻击。
还没等岁铃松口气,书阁外就亮起了束束火光,照得整个别院恍若白昼。
岁铃:“……”
难怪这单子价格高还没人接,感情是需要送命的。
岁铃指尖轻动,浅薄的掌心肌肤下快速掠过几条凸线。
她反手悬空于地面半指高度,须臾便有条指甲盖大小的桃夭色蛊虫从袖口爬出,沿着指尖滑落。
蛊虫在地上滚了一圈,身躯抖动,桃夭色瞬间褪成透明,并以着惊人速度分散出无数相似的透明蛊虫。
它们游走着消失在黑暗中。
这时,书阁大门被人用力推开。
一群身着甲胄的守卫整齐闯入,四散开来寻找潜入者。
很快就有守卫发现了岁铃的藏身之处。
她被压到了刺史府主人的眼前。
赵刺史上下打量着岁铃,眸光贪婪地伸手想去扯她的面纱。
哪知,他伸出的手悬在半空中,迟迟都未落下。
守卫统领等急了,开口催促,“大人?”
“闭嘴吧,”毫无温度的冰冷女声在屋内骤然响起。岁铃抬眸望向守卫统领,起唇冷笑道:“他晕了。”
“什么?你休要胡言……”守卫统领惊恐地瞪大双眸,来不及将话讲完便也随之轰然倒地。
岁铃推开压着她胳膊的守卫,缓缓地站起身。
就在她起身瞬间,屋内二十余人皆齐声倒地,鼾声四起。
“真烦,又浪费这么多瞌睡蛊。”
岁铃盯着自己的掌心,秀眉紧蹙。随即,她的目光扫过凌乱的书阁内,掏出怀里叠好的包袱皮。
她走过去,挨个去薅了他们身上的钱袋子和值钱物,以及屋内的各种贵重物品。
——赵刺史与其属下靠着官职的便利,在益州行草菅人命、贪赃枉法之事,官邸里可藏着数不尽的珍奇宝贝。
待包袱装得满当当,岁铃才扛着东西跃上墙头离开。
益州治所锦城夜晚宵禁。
岁铃出了刺史府,整条街上空空荡荡的,没有半个人影。
她绕开巡城守卫后,先把包袱藏在秘密基地,才一身轻去找雇主交任务结尾款。
按照悬赏单显示,待她取得密函后,需要去城中最大的风月楼找雇主。
寅时的风月楼生意正兴隆。
岁铃根据提示找到房间时,身着胡人服饰的雇主正搂着美人在榻间喝酒。
她将带回来的火漆密函递上,“大人,我是接了您委托任务的铃铛,这是您需要的物件。”
雇主年逾不惑,身材肥胖,络腮胡不怒自威。纵然身处风月场浑身也带着上位者的压迫感,让人心生胆怯。
他挥挥手,屋中琴声戛然而止,美人得令退下。
雇主接过密函,撕开火漆认真地查看。
不多时,他便哈哈大笑:“做得漂亮。阿风,赏。”
名唤阿风的心腹斟了杯酒递给岁铃。
岁铃看了一眼,无动于衷,似乎并不太想领情。
雇主倒也不气,反而接过心腹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又亲自重新拿了个杯子倒酒递给岁铃,
“我的这杯酒,姑娘不会不赏脸吧?”
岁铃还真就不想赏脸,可念及钱还没到手,她还是伸手接过了酒杯。
看着岁铃将整杯酒喝完,雇主倚身靠回榻间假寐,懒声说:“阿风,送她下去。”
“姑娘请。”阿风冲岁铃行礼。
岁铃以为阿风是去给她结钱的,也没有多虑就率先朝着屋外走去。
只是——
岁铃怎么都没想到,还没走到门边,四肢百骸就传来了锥心的疼痛。
这种疼比掉进万蛊噬心池还要难受,她能感觉到不止是骨头在遭到钝击,就连体内的蛊虫都在叫嚣、在抗议。
她想开口,却不料脚下步伐刚挪动半步,胸膛上便又遭到了一记重击。
岁铃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