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人停下,岁铃也没察觉,径直就用额头撞在了祁翊的腰上。
她趔趄退后几步,揉揉脑门还在沉思。
祁翊蹲下身,歪头看她,“在想什么?”
“在想到底是谁害我,对方又有什么目的……”岁铃嗫嚅半句,倏然抬眸环顾四周,是锦城的城中主街。
“我们怎么进城的?”
“哦,我对外宣称你是我妹妹,我们此番入城是为了投奔亲戚。”
岁铃:“那我的路引?”
“你掉入河中,路引被水冲走了。”
岁铃:“?”
这都行?守卫们到底有没有在严查入城者。
“这第一件事算完成了吗?”祁翊问。
“当然,”岁铃抬头看他,“第二件事,麻烦去城东凌霄楼买一位叫‘周胜’的胡人全部消息。今晚戌时前只要将他的行踪告诉我,我就帮你解蛊,并奉上千两银票。”
周胜就是让她去刺史府盗密函还将她杀了的雇主。
祁翊扬眉,“凌霄楼?”
“对,听闻是个神秘的情报刺客组织。凌霄楼锦城分楼拓展了买卖情报、雇佣悬赏等的事务。”
祁翊脸上笑意不减,“原来如此。”
“等你拿到他的消息后,就到再来客栈找我。”岁铃丢下这话,不等祁翊多说,转身就走。
看着岁铃走远的小小背影,祁翊侧眸看向边上的糖画摊铺。
卖糖画的是位年近耳顺的小老头,佝偻着背,并不起眼。
祁翊走上前,缓声道:“派人盯着岁铃,让清风朗月随我去城东。”
“老大,我已经带人将城东那冒牌楼灭了,”老头声音朝气蓬勃,像是青葱少年,“对了,岁铃之所以去刺史府,也是因为在那接了悬赏。”
祁翊嗤笑声,黑眸深沉莫测,“这是他们设的局,她中计了。”
*
岁铃回到之前住的再来客栈取了些钱,又去成衣店换了身衣裳,才慢悠悠走在街上闲逛。
赵刺史满门遭歹人杀害的事在城中传得沸沸扬扬,根本就不用去茶馆酒楼打听消息。
满大街的百姓都围聚着在鼓掌叫好,也在买鞭炮庆祝,甚至还有胆大的穿街走巷高呼狗官死得好,气氛热闹得好像大喜过年。
岁铃在街上逛了两圈,基本上已经将目前的情况都了解了。
——在发现赵刺史全家被灭门后,锦城知府立马下令封了刺史府,并将两百多具尸体分别移至城中义庄,等待皇城派人来处理这重大案件。
然而岁铃又在城中绕了半个时辰,都没打听到赵刺史的尸体放在哪个义庄。
就在她准备逐个查一番时,路过的两人吸引了她的注意。
绿衣少年咋呼惊讶问:“真的假的?赵刺史的尸首真的放在县衙殓房?”
“当然是真的,现在义庄外围满了找赵刺史尸首泄愤的百姓,好在知府机灵将尸首提前放在殓房……”蓝衣男子环顾四周后,警惕说:“不过我听说赵刺史,是中苗疆蛊毒死的。”
岁铃:“!”
他们居然这么快就已经查到了苗疆的头上,那她岂不是……岁铃攥紧拳头,大脑中飞快想着应对措施。
“苗疆人怎么会对赵刺史下手?”绿衣少年疑惑。
蓝衣男子将声音压得更低,“可能跟《玄隐诀》有关。”
“《玄隐诀》?传闻不是说《玄隐诀》就在苗疆……”绿衣少年后半句话还没讲完,就被蓝衣男子打断了。
两人偷偷看向朝县衙方向走远的岁铃,头挨头凑在一起讨论。
“演这么假,她会信吗?”
“会的,这苗疆小姑娘一看就很好骗。”
一看就很好骗的岁铃用轻功赶到衙门时,已然临近黄昏。
落日余晖染红大半的天空,她紧随着衙役找到殓房的位置,又等到守卫放松警惕才悄无声息潜入。
殓房中,赵刺史与其二十三名属下整齐摆放着。
岁铃挨个查看过去,仔细确定每个人都是中夺命蛊而死的,才将房中烛火丢在尸体上点燃。
中蛊毒而死者,蛊虫也会死在其体内,只有将死者彻底焚烧才能不留任何证据。
昨夜没意识到这点,倒是她的疏忽。
二十几簇火焰先后熊熊燃烧,没一会儿火蛇便蔓延开来,吞噬着整个屋内结构。
浓烟滚滚,木质横梁噼里啪啦地被烧断,落在赵刺史被焦黑的尸体上,飞溅出无数火花。
越来越多木质结构砸落,岁铃退无可退的被逼到墙角,她回眸看了眼大火中的尸体,翻身出窗户。
浓烟引来县衙众人的注意,不少人马正朝着这边火速赶来。
岁铃躲开守卫跃上树梢,正欲转身离去,体内蛊虫像是产生了什么共鸣,她侧眸看向不远处的重重楼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