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很是简单,褚良怕她觉得硌,铺了许多棉花被褥在车里。
可现在还是夏天,车里热得待不住,褚良便带着她骑马。
何嗣音面上顺从,心里却忍不住惊惧。她抛头露面和褚良共乘一匹,要不了多久就能传便全军,说不准什么时候也传到父亲母亲耳朵里,她到时可能连何家的门都难进去了。
行军的速度很快,不到一个月就到了常州。
褚良估摸着要在常州驻守许久,索性在这里买了个宅子将何嗣音安顿下来。
他在繁多的军务中抽出时间,领了两个可靠的丫鬟和四五名军士过来。看何嗣音精神还好,府上的其他小厮和丫鬟便都由着她自己定。
两个丫头都是活泼外向的,规矩上很不讲究,但做事儿很利落。
高高瘦瘦的那个叫百草,个头矮一些的叫五丫头。
“我家里的姐妹多,我爹我娘都不识字儿,也懒得给我们取名。”五丫头见了何嗣音也不怯,“我娘说我是来伺候贵人的,贵人都识字儿,您能不能给我取个名?”
何嗣音被她的熟络小小地惊了一下,又觉得她活泼可爱。想起同样外向的闻醉,她心中一紧。
“我也不能凭空给你取,你平时喜欢什么?”何嗣音轻笑,把心里那股难受劲压下去。
五丫头看了看百草,“她叫草儿,那我要叫花。”
百草听后小小白了她一眼,但又不敢在夫人面前顶嘴。
何嗣音又是一笑,像在哄两个小孩子玩,“百草这个名好,很是清雅别致。百有多的意思,五丫头要花多,那就叫花溪好不好?多到能铺满小溪流的花。”
五丫头喜上眉梢,“花溪,我喜欢!多谢夫人。”
百草也跟着笑,身边的人都“草儿、草儿”地叫她,但这位夫人字正腔圆地叫她“百草”,她觉得好听。
那几位军士几乎没有在何嗣音的面前出现过,听百草她们两个说了才知道,几个人在院外轮流值守,晚上也不见懈怠。
何嗣音就这样在常州住下来。褚良刚到此地,忙得不可开交,十天中只有三四天才能来看她,来了也只是陪她吃饭、看书,时不时问问郎中切脉的情况。
他不常回来,何嗣音反而觉得松快,肚子也快速长了起来。
园子随她心意布置,她就在前院种满了北方惯生的花花草草。
何嗣音还命人在花圃里铺了一条石板路,等草植长起来,就能在大片花丛中散步。
院子里还养了一只猫。刚被百草抱回来的时候,浑身脏兮兮的,叫声极其细弱。
百草和花溪起初是偷偷养着,既怕何嗣音斥责她们,又怕小猫儿伤到何嗣音。
偶然一个下着淅沥小雨的晚上,小猫竟跑到何嗣音的檐下躲雨。
何嗣音那时刚脱了外裳,听见“喵喵”的叫声,她忽然眼睛一亮。
“是不是有猫叫啊?”何嗣音又把外衣穿起来,转头问花溪。
花溪结结巴巴的,“啊?没有啊。”
见花溪给自己使眼色,百草也跟着打圆场,“夫人,外边下着雨呢,没有猫叫。”
“肯定有,我听见了。”何嗣音躲开百草扶她的手,往外边走去。
花溪掐了掐百草的手心,跟她对视一眼。
百草做了个口型:“完了”,牵着花溪跟上去。
何嗣音扶着肚子蹲下来,把湿漉漉的小猫抱在怀里,“诶呀,小乖!”。
“你们看!”何嗣音把小猫举起来给她们看。
花溪和百草并排站着,低垂着头,两人都很是局促。
何嗣音一脸疑惑,又把小猫揣到怀里。眨了眨眼,她反应过来,“你们背着我养的?”
百草把何嗣音扶起来,小声说,“夫人小心点,再小的畜生都咬人的。”
何嗣音瞪了她一眼,把猫抱进了屋里。
“快给我拿个干帕子过来。”何嗣音朝屋外的两人喊。她小心避开它的爪子,也有些害怕小猫气性大了会挠她,但小家伙乖的很,也亲近她。
“这么小一只,叫纤纤吧!”
花溪支支吾吾的,“夫人,您怀着孩子呢。”
何嗣音沉吟一会,很快就宣布了决定,她声音清亮,带着久违的兴奋,“没事儿,它听话!”
“我就不追究你俩了,我们养纤纤的事不许告诉将军。”何嗣音威胁她们。
“哦。”
“啊?”
两个不同的声音叠在一块儿,惹得何嗣音笑出声来。她深吸一口气绷起脸,只管逗弄着纤纤,把花溪和百草晾在一边。
两个小丫头拗不过她,又见纤纤确实对夫人没有敌意,只好顺着她。
之前是两人一猫跟何嗣音打游击,纤纤主动投敌之后,就变成了三人一猫跟褚良玩捉迷藏。
褚良不在的日子,何嗣音可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