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奕夏在ICU呆了两天。
第三天的时候,医生宣布她脱离危险转入了普通病房。
痛。
这是朱奕夏醒来时唯一的感受,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痛的,好像每一个细胞都在喊着痛。
但她很高兴。
痛说明她还活着,她努力睁开眼睛,入眼是一片雪白的天花板,身体的每一处疼痛都在告诉她这是在医院。
她尝试着动了动手指,指尖传来了不同于床单的触感。
“你醒了!”
无比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脸闯进她的眼帘。
胡子拉碴、满眼红血丝、头发毫无形象地堆在头顶、衣服也皱巴巴的,她什么时候见过杨嘉昱这么狼狈的样子。
“知道我是谁吗?”
杨嘉昱猩红的眼睛紧张地盯着朱奕夏,她戴着呼吸机说不了话,只能眨了下眼睛示意自己知道。
啪嗒。
一滴温热的液体擦过她的耳朵落到枕头上,朱奕夏看着极少流泪的杨嘉昱在她面前像个孩子一样哭了起来,泪水爬满了脸颊。
他颤抖着抚上了朱奕夏的头,声音哽咽,“醒了……就好……”
杨嘉昱按了响铃,在医生来之前毫无形象地拿袖子蹭了蹭脸上的泪,眼神却一刻也没从朱奕夏身上离开,他甚至不敢眨眼,生怕一眨眼,她又昏迷了,这只是他的一场梦。
医生进了病房,从头到尾给朱奕夏检查了一遍,又跟她说了几句话。
“手术很成功,现在好好修养就可以了。”
医生一边记录一边看了杨嘉昱一眼,“小伙子,你这三天没睡觉了,现在人醒了,你赶紧回去补个觉吧。别她醒了,你又昏倒了。”
“谢谢医生,我知道了。”
可等医生走后,杨嘉昱又在床边坐了下来。
折腾了这么一通,刚醒过来的朱奕夏觉得又痛又累,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
“朱奕夏,你怎么了?”
杨嘉昱瞬间紧张起来,拔腿就想出去把医生喊回来。
朱奕夏拉住了他的手指,睁开眼睛,眨了几下眼睛示意他凑过来。
杨嘉昱俯身到她身边。
“累……了……”
朱奕夏现在只能勉强用气声挤出两个字,可这样已耗尽了她仅存的体力,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杨嘉昱这才放下心来,又坐回椅子上,手还紧紧握着朱奕夏的手。朱奕夏感受到他手心的温度,轻轻动了下手指碰了碰他的手心。杨嘉昱一顿,半晌,朱奕夏感受到自己的手被抬起,触到了他有些扎手的胡茬,然后温热的湿润一滴一滴落在了掌心。
等朱奕夏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这次陪在身边的是父母。当她看见泪流满面的母亲和头发又花白了一些的父亲,两人好像一瞬间苍老了很多,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
医生又过来检查了一遍,说可以取掉呼吸机了。
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的那一刻,朱奕夏还有些不适应,短暂的缺氧感让她眩晕了几秒,再睁开眼时朱母已经泣不成声几乎坐不稳,朱父扶着她,眼眶也红了。
朱奕夏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发现怎么都发不出声音,朱母见她这样,更心疼了,母女两人无言地互相对视着流泪。
吱呀。
病房的门被推开,杨嘉昱第一眼看见朱父朱母在哭,心猛地跳到了嗓子眼,大跨步过去见朱奕夏已经醒过来,还撤掉了呼吸机,剧烈跳动的心脏才慢慢慢下来。
他先是从桌上拿了纸巾递给朱父,然后又从包里拿出勺子,从杯子里接了点温水,喂到朱奕夏唇边。
干燥到有些痛的口腔瞬间舒服了很多,朱奕夏动了动嘴唇,示意还要。
杨嘉昱心疼地摸摸她的头,“乖,要先观察一下喝完水有没有呛咳反应,没问题了我再喂你。”
等了一会,见朱奕夏没什么反应,杨嘉昱才又一勺一勺给她喂水。勺子很小,一次只能喂一点,朱奕夏喝的都有些不耐烦了,杨嘉昱却无比耐心,还给她解释,“你现在只能这么喝水,一次喝太多容易呛到,会有危险。”
喂完水,杨嘉昱又从包里拿了湿巾,仔仔细细地给朱奕夏擦掉眼泪和泪痕。
“小傻子,本来就缺水了,一哭就更缺了。”
喝完水的朱奕夏终于感觉有了些力气,她又试着动了动嘴唇,终于能发出些干涩的声音了。
“爸……妈……”
因为这一声,朱母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有流出来的趋势。
“阿姨,您别哭了,您再哭的话奕夏也会担心的。”杨嘉昱温声安慰,“奕夏醒了您应该高兴才对。”
朱奕夏看着父母苍老的容貌和眼泪,只觉得愧疚难当。
“爸妈……对……不起”
“傻孩子说什么呢。”朱父皱眉打断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