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就是好好养伤,别的什么都不用多想。”
“我安排了人照顾叔叔阿姨的起居,你放心。”杨嘉昱看向朱奕夏,“叔叔阿姨这几天都有按时吃饭和睡觉,你不用担心,我都安排好了。”
“谢……谢。”
朱奕夏知道父母被安排好了,心也就放下来了。然后她才注意到杨嘉昱还带着水汽的发梢和没刮干净的胡茬。
“你……洗了澡……就过来了?”
杨嘉昱点头,眼下的阴影随着他的动作戳痛了朱奕夏的心。
“你回去……睡觉吧……”
杨嘉昱没回话,而是转头跟朱父朱母说,“叔叔阿姨,时间不早了,你们今天先回去休息吧,明早再让司机接你们过来。”
朱母不想走,朱父担心她的身体,极偶尔地硬气了一回让她回去休息。
朱母颤巍巍地到床边,仍不放心地嘱咐了几句。朱父拍了拍杨嘉昱的肩膀,表情有些凝重,“辛苦你了。”
“应该的。”杨嘉昱侧头看了眼朱奕夏,“叔叔,我会照顾好她的。”
“好。”
朱父朱母离开后,病房只剩下两人,又是喝水又是说话,朱奕夏累到没力气睁眼。
半晌,她感觉嘴巴上传来湿湿润润的触感。勉强睁开眼,杨嘉昱正小心翼翼地给自己涂唇膏。
“我知道你难受,但是你现在还不能喝太多水,涂点唇膏会舒服点。我问了护士,棉签蘸水涂嘴唇反而容易干,她们说可以用黄瓜敷在唇周补水,我在家切好带过来了,现在给你放几片,你要是觉得不舒服或者味道不好闻,就眨两下眼睛。”
杨嘉昱絮絮叨叨的,一边轻手轻脚地在朱奕夏唇边摆黄瓜。带着清香的水汽进入朱奕夏鼻尖的一瞬间,她鼻尖一酸,眼泪又滚出来了。
“怎么又哭了?”
杨嘉昱赶紧拿纸巾给她擦眼泪,朱奕夏只觉得胸口堵的厉害,眼泪怎么止也止不住。
“怎么了?”
杨嘉昱看着越来越多的眼泪,慌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我……害怕……”
“不怕,我在。”
杨嘉昱轻声安慰,可他轻抖的指尖还是泄露了他的慌措。
“好痛……好怕……怕见不到……父母……见不到……邹灵。”朱奕夏顿了一下,声音发颤,“还怕……见不到……你……”
滚烫的泪落入他的掌心,更落在他的心脏上,疼得他近乎喘不过气来。
“怪我没有保护好你。”杨嘉昱眉头紧皱,恨不得现在躺在床上的是自己,他喉咙滚动了几下,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一遍遍重复,“都怪我,都怪我。”
“不……不怪……”
朱奕夏一点点努力着,用自己的指尖去勾他的手,“醒来……就看见……你……很开心……”
杨嘉昱感受到朱奕夏的动作,颤着手反握住她的手。
“那我们约好,以后每天你一睁眼都能看见我好不好?”
朱奕夏微微点头,终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杨嘉昱仍紧紧握着她的手,像是捧着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久久未动。
夜里。
朱奕夏被痛醒了。
她不知道具体的伤口在哪里,只感觉痛意从全身的骨头里散发出来,她知道这是术后的正常反应,于是死死咬住唇,但控制不住的□□声还是从唇缝间露了出来。
虽然声音很小,但还是惊醒了杨嘉昱。
“怎么了?”
杨嘉昱打开台灯,直接从床上翻了下来,“哪里不舒服?”
“痛……”
杨嘉昱马上按铃,医生赶过来检查后说应该是止痛药的药效过了,但是现在不能用药,要等早上才可以用药。
等医生走后,杨嘉昱看着朱奕夏疼的额头上布满细汗,满眼心疼。
但他除了帮她擦汗和握着她的手之外,无能为力。
掌心的温度顺着手心缓缓注入身体,好像减轻了一丝痛意。见他一脸自责,朱奕夏忍着痛开口,“好……好一些了……”
她尽力抬起嘴角,“你……能……止痛……”
杨嘉昱愣了一下,嘴角泛起涟漪,他轻轻抚上她的脸,“睡吧,我陪着你。”
他抬手关掉灯,病房又陷入黑暗。黑暗中,两人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两人的手依偎在一起。
好像真的没那么痛了。
朱奕夏闭上眼睛,心里忽然充满了勇气,连这痛苦的黑夜都没那么难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