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更天,正是人们熟睡之时。
韩溯川与楚弦的屋外悄然落下一道身影,将窗户纸轻轻捅破一个孔,床榻上相拥深眠的景象便映入眼帘。
那人一身黑衣,融入夜色之中,脚步轻快无声,就连呼吸声都极轻,哪怕韩溯川见惯了武林中各路武功,也会叹一句这人的确是个打探情报的好手。若非隐隐猜到会有人核验他们二人的身份,且早做打算,此刻兴许已然暴露。
他看完便离开片刻,又换了更轻的步子重新回到另一旁,又悄然破开一线窗纸,确认了那两人不似作伪后,快速朝着城主府而去。
城主府中的厅堂中此刻灯光大亮,坐满了人,个个面色严肃,对着屋外翘首以盼,似乎在等着谁。
黑衣人宛如黑夜中的使者,几乎是在众人未反应过来的情况下进了这间厅堂。
他略微皱着眉头,似乎有些为难地开口:“他们二人交颈而卧,大约确是夫妻。”
在主坐上昏昏欲睡的城主听闻此言,蓦然睁开眼,有旁人看不懂的光彩在雀跃:“当真?他们并非奸细?”
城主年轻力壮,家有悍妻,论相貌,这悍妻着实不讨城主喜欢,但论地位权势,这位悍妻却是极好的助力,否则这敌国边城,轮不到他来做这个城主,镇守这紧要之地。
白日里便从城门守卫处听闻进城的那位面生女子长得极美,又羡慕老城主当年能得那般绝色胡姬作红颜知己,自己却只能被那悍妻管着,当然是憋闷,如今调查奸细之事名正言顺,他寻个名目将那美人收至牢中,还不是脱开悍妻的管制,逍遥快活么?
黑衣人自知这位城主大人在想什么,只能垂首恭敬道:“属下不敢确认。”
城主嘴角颇有深意地弯起,偏头看向他左手位的艾力:“将军认为呢?”
艾力一扫先前醉意与憨厚,面容刚毅冷静:“信物的确为当年老城主最后所纳那位姬妾之物,她的面容上也确与那位姬妾六成相似,但……”艾力抬头,拧着眉头,“她的样貌始终似中原人,与我族人有些许不同。”
座尾的麦苏木反驳道:“老城主那名姬妾也并非纯正的我族血统,她的后代不似我族亦情有可原。”
艾力摇头:“但她却想暗示我她是不是老城主的后人。可我在她那张脸上瞧不出一丝老城主的影子。”
麦苏木沉吟:“只有外貌……的确难以界定。”
“但地牢中人事关重大,储君已下了死令,无论如何,都不容有失。”艾力又道。
“那干脆动手好了,这么麻烦做什么?”麦苏木跟他聊不下去,颇有些怒火。
城主笑眯眯看着他:“美人可遇不可求,这般绝色更是难得,如此杀了,倒有些可惜。”
麦苏木看了艾力一眼,艾力回了他一个无奈的眼神后,彻底闭嘴。
城主自知城中的那位俘虏是储君亲自过问的,绝不容有失,这般因为他而让手下人难做,也并非他的本意,只好轻咳一声,安抚道:“咱们不必过早下定论,牢中那人再加派些人手看管,城中布防也劳烦艾力将军再做调整,我担心他们若是敌人,敢进来便定然是摸清了布防,总不能如他们所愿。”
艾力应下。
城主又继续敲着座椅扶手,悠悠道:“储君亲自过问,此事不可怠慢,咱们便继续再试上一试。”望着麦苏木,“麦苏木,你应该也安排过了?”
麦苏木颔首:“我已告知巫医,一早便去他们处查验,是否假扮夫妻,巫医面前无所遁形。”
城主颇有些心不在焉:“嗯……今日还有一桩事……”
几人自是知道阿坝拉杜来找城主说的金叶子之事,麦苏木连忙从怀中掏出金叶子,递给城主:“属下验过,与阿坝拉杜所言无误,的确为中原一家工坊所制。听闻此工坊替人赶制物事向来看两样东西,一是江湖名气,二是钱。”
“若他们真只是寻常回故乡的逃难夫妻,如何能得到这种金叶子。”
艾力点明其中要害,城主幽幽叹了口气,却是面带微笑。
“那便在巫医查验过后,请那位美人来问上一问。”
麦苏木一惊,这城主……也太着急了。
其他人亦是十分惊讶,但即便其中掺杂了城主的私心,也与储君命令并不相悖,只是艾力皱了皱眉头。
“若他们真是潜行进来别有用心,此刻将他们惹急了,城中布防还未来得及更改……”
城主微笑:“那便逼他们狗急跳墙,抓不住又如何,此事之后,只会证明牢中之人的确重要,或许能从他口中挖出不少景朝隐秘。”
许久不言语的黑衣人只是小声嘟囔了一句:“那人嘴太紧了,这么久也没泄出什么话来。”
城主一顿,眼眸微转,更是喜悦:“那便不惜一切代价将那二人抓下,既然能让他们来救人,那么他们身上或许也能问出些什么来。但是刀剑无眼,那名男子杀了便杀了,只需替我将那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