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静衡找了处僻静的夹道说话,盼康守在道口望风。
“县衙的人应是搜不到县尉的居所去,陆姐姐带着盼康躲在我家,兴许能安然渡过难关。”
她的胆子实在大,陆青斐不禁怀疑这小娘子没有听懂他口中的风险,耐着性子重复道:“收留我暂居,稍有不慎就能害得你家破人亡。”
他所言确有夸张,但容留他和盼康的确意味着麻烦。
“可你们现在还未找到落脚之处,再在城里游荡下去,难保不会勾起巡街衙役的疑心。”
姚静衡提起一串儿药包晃了晃。“况且你有伤在身,尽快安心歇息才有利于痊愈。”
“令尊的年岁可在四十上下?”陆青斐问。
姚静衡不明白他为何突然问起父亲的年纪,老实答道:“我阿爹今年四十有三。”
“恕我直言,任县尉者,京畿等地才有升迁之机。天不赐良机奇缘,令尊年逾六十也离不了县尉一职,不可谓不惨淡。如他再因此事惹了上峰不喜,也许会彻底作别仕途。你能确保令尊处变不惊,分毫都不会怨憎于你?”
县尉再是位卑,好歹也是朝廷命官。
且不说官家的小娘子,就是这梁泉县的平民女子里也鲜少有如她这般年纪轻轻就衣饰俭朴陈旧的,想必她在家中处境艰难。
要是再招了父亲的恨,命运只会愈发渺茫不可见。
“一旦陆姐姐被人捉住,我也躲不过。反正别人都记住我和你是一路的,你不如就到我家去,这样我们都能平安。”
“我说得还不够透彻?救我,于你而言百害无一利。”
他怎知晓对她有益无益?
姚静衡吃了秤砣似的,铁了心道:“你知道我家是个好去处,难道就因对我无益便拒绝最安全的藏身之所?”
“我真想敲开你的榆木脑袋一探究竟。”陆青斐作势要敲她头。
“你同我回家,我就让你敲。”姚静衡不假思索就说出口,诧异自己也有与人斗嘴的时候,又担忧起陆青斐会否生她的气。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一边后退一边问:“你莫不是喜欢我才非让我跟你走?”
“你胡说什么呢?”
她回头张望,幸好没有旁人路过,然后压低了声音说:“我只是想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我不会喜欢你,你对我动心是没有好下场的。”
陆青斐说着都快退到了墙边,姚静衡赶紧提醒他:“别撞墙上了,你还有伤。”
他的腿脚倒是及时停住,嘴上还是不依不饶地说:“不准喜欢我。”
姚静衡有口难言,心里好似架起一堆柴火。
可这火偏生烧不起来,只会噗噗地冒出黑烟,呛得她口鼻难受,心头憋屈。
“我有意中人了,不会喜欢你,放心。”她说,“我真的只想报答你的恩情,你到我家去养伤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这倔头倔脑的小娘子还是坚持带他回家报恩,再不答应,怕是又多一个麻烦。
“行,我跟你回去。”思及她的处境,陆青斐补充一句,“你要是觉得为难,也不必勉强。”
得了他的准话,姚静衡又担忧起别的,坦白道:“我家里屋舍不多,只能委屈陆姐姐和盼康跟我挤一间。”
不待陆青斐怀疑,她急忙解释:“我不会对你动心,更不会占你便宜,我真的有喜欢的人。”
无论真假,这番信誓旦旦的保证听起来就很舒服。
陆青斐同样信誓旦旦地承诺:“你也放心,我不会害得你家破人亡。”
姚静衡解决了一件大事,发自内心地笑弯了眼。
陆青斐跟着笑了笑,打趣道:“你很聪明,就是有些笨。”
他依旧站在墙边,她却看见他身后的那面墙离自己近了些,脱口问道:“一个人怎会又聪明又笨?”
“你不就是?”
陆青斐优哉游哉地踱出夹道,路过姚静衡时,感慨万端似的丢下一句“头脑灵光死心眼儿”。
“陆姐姐觉着我脑子好用?”姚静衡有些小小的得意,这还是第一回有人夸她聪慧。
陆青斐专程停下来,认真地告诉她:“后半句才是要害。”
死心眼儿这话她从小听到大,多一个人说也无所谓了。
姚静衡沉默地接受了耳熟的评价。
陆青斐见她不说话,悄悄瞄了眼,状似不经心地找补道:“前半句也没有作假。”
又被夸了一次,她压制不住嘴角的笑,只好甜滋滋地埋着脑袋,免得自己傻笑的模样惹他嫌弃。
姚静衡的个头还不及他的肩膀,再一低头,除了满脑袋的发饰,他什么都瞄不见。
但这小娘子的脑袋都快砸到地面了,还能是高兴吗?
他继续找补:“死心眼儿也挺好,人就该秉持本心,不做随波逐流的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