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姚静衡没瞧出哪儿乱,懵里懵懂的,抬手打算摸摸他看起来好端端的发髻。
“陆娘子应该比妹妹更清楚乱在何处。”程谨出声打断她的动作。
陆青斐似笑非笑地注视着姚静衡,俨然是眼里就只有她一人。“她挽的头发,自是她最清楚。”
姚静衡不想他一直歪着身子牵扯伤口,问道:“陆姐姐觉着哪里乱?”
陆青斐作势要拉她的手让她亲自检查,程谨再次打断道:“不如我将铜镜拿来?”
较之适才,程谨这次的口吻依稀能让他听出冷硬的意味。
想来这人对他的格外关注无关乎他的身份,而是醋海翻波,心火乱燎的缘故。
何必呢?他现在又不是男子。
陆青斐了然于心,便不再试探程谨,转念又可怜起姚静衡。
父亲霸道强势,姐姐不在乎她的生死安危,母亲干脆连问都不过问,唯一瞧着面善的姐夫还在觊觎她。
能同时拥有一群奇形怪状的家人,属实不幸。
姚静衡看不见陆青斐眼里的怜悯,更看不见他“乱了”的头发,便顺着程谨的提议问他:“要不陆姐姐对着镜子指出乱处?”
陆青斐走到她和程谨中间将两人隔开,说道:“罢了,反正也快入夜,乱就乱。”
程谨适时开口:“妹妹方才说,父亲邀请陆娘子暂住家中,不知父亲可有安排?”
他说着还环视姚家小院一圈,面露为难地看向姚静衡。可没看上两眼,就被陆青斐挡了个彻底。
“我们住一起就行。”陆青斐回道。
程谨:“三人住一间屋子?”
“我说得不够清楚?”
“只怕陆娘子想得不够清楚。”
“不敢劳烦郎君替我们三人思虑该如何安歇,我们自有法子。”
“陆娘子客气了。父亲不在家,我斗胆替父亲尽地主之谊。”
两人有来有回地聊着,姚静衡瞄瞄长姐的动向,急忙挤进缝隙,硬生生将两人分开,把陆青斐护在身后。
“多谢姐夫关心,我屋里能住下。”
她要怎么住,和那女子睡在一张床上?
程谨很快就平复波涛汹涌的心绪,问道:“妹妹确定?”
“夫君有主意?”姚静殊一字不落地听见了他们的谈话,皮笑肉不笑地睨着程谨,说完又毫不遮掩地乜了眼陆青斐。
陈月桃心疼地拍拍她的背,看程谨的眼神也变得埋怨。
程谨视若无睹,顺理成章地回道:“隔壁院子空着,陆娘子若不嫌弃,夜里可与侍女去那边歇着。”
“我和侍女去隔壁,郎君来替我们两个弱女子守夜?”
陆青斐咳嗽一声,盼康立马吊起嗓子,矫揉造作地附和:“这如何使得?我还没成婚呢。”
“你这是何意?!”姚静殊难以置信地冷笑,“莫非以为我夫君能看得上你?”
姚静衡很是反感她对盼康的侮辱,“阿姐慎言”这四个尚未出口就陆青斐抢了先。
“看不上我的侍女,”陆青斐说得不疾不徐,“难不成还看上我了?”
“是我考虑不周,”程谨提高音量堵住姚静殊的反击,又旁敲侧击地提醒她克制自己,“慢待了父亲的贵客,还望陆娘子宽恕。”
阿爹怎会让这种不本分的人住进家中?
哪怕怨气冲天,姚静殊也不愿当众拂了父亲的脸面,只能忍气吞声,一言不发。
陈月桃怕她气闷伤身,对姚静衡说道:“你姐夫白日要去隔壁温书,恐会搅扰陆娘子歇息。你那屋子又不够宽敞,怎好让娇客屈居于内?去将你阿爹的书房收拾出来,你住进去,陆小娘子就住你的屋子。”
正房就三间屋子,中间是堂屋,右边则用作姚笃的书房,其中摆有床具。
姚静衡:“阿娘,我和陆姐姐还有盼娘子住一起。”
陆青斐颔首示意,盼康也跟着点头。
陈月桃像是眼瞎了没看见,只顾着温温柔柔地问:“衡娘觉着我的安排不妥?”
安排妥当能如何?又不合陆姐姐的心意。分明人家再三坚持三人同住,阿娘怎还想着替人家作主张?
平常无视她的意愿也就罢了,而今陆姐姐是客,也要这般待人。
一堆话憋在胸中说不出来,姚静衡喉咙发紧,喘不过气。
偏偏陈月桃追着不放,又满面春风地问她可是哪里安排得不好,似乎非要让她给出个说法才肯罢休。
见她张嘴又有追问的迹象,陆青斐说:“我们三人住一间屋子,此事无须再议,不劳夫人费心。”
利落坚决的口吻一刀斩断陈月桃的穷追不舍。
转瞬间,陈月桃就噙着泪花瞥了眼姚静衡,好似受了她的欺负。
母亲的每一滴泪水都是对为人子女者的审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