臂膀将人死死禁锢在怀中。
姚静衡喘不过气,发闷的喊声断断续续从他胸前传出:“放开,快放开,没气了,松开。”
她越是让他松手,他越是发狠地抱紧。姚静衡胡乱踩他的脚也没能找到推开他的机会,反被他抵住膝盖压在墙上。
胸口的憋闷快让她窒息,四肢也逐渐脱了力气。
她不再挣扎,程谨松松手臂,埋在她颈窝,细嗅这熟悉到令他心悸却又心安的香气,不死心地问:“我们到底是何关系,又有哪种过往?”
姚静衡大口大口喘着气,喉咙深处里发出嗬嗬声。
程谨赶紧松开她,却被她用力推开。
眼睁睁目睹她丢下自己跑出巷口,恐惧和怨恨争先恐后要霸占他的心神。
程谨立刻追去,手臂忽被人拽住。
“阿堇,你怎么了?”郑姈襄喊道。
话音一落她就被股猛力甩到墙上去,程谨阴冷的眼神让她感到既陌生又骇人。她只当是脑疾发作,致他发狂,立即拔出横刀以刀背敲他后脑。
程谨踉踉跄跄地向前追,终是摔倒在地。
“别丢下我……”一颗泪滑过鼻梁落到地面,他攥着满手的残花,喃喃着闭上眼。
*
程谨睁开眼,青纱帐顶一如既往地出现在眼前,记忆也一如既往地没有回到头脑中。
但此次不同以往,他找回了遗失的自我,内心不再死寂,浑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肤无不泛滥着对她的恨意。
眸光却淡漠得像是在走神,口中又呢喃细语:“好想杀了你。”
郑姈襄趴在床头闭眼小憩,依稀听见他在说些什么,睡意全无,满心后怕地扑到他身上。
“我还以为你疯了。”她哭兮兮地说。
程谨不耐烦地闭闭眼,毫无怜惜地将她掀到床边,独自坐进床角。
他总是这副无心风月的样子,最出格的行径也不过是与她牵手。
郑姈襄本该对此习以为常,可他今日连连上手推拒她,一次比一次用力,倒是与往日的羞赧矜持截然不同。
她没心情再给他所谓的自由,踢鞋上了床,强行坐在他腿上,冷笑着问:“恢复记忆了?”
初初醒来时,他的确对郑姈襄心生依赖,可经历了山茶花下的一场动乱,那些朦胧的情愫荡然无存。
陌生气息不断逼近,程谨胃气翻涌,几欲作呕,心中便愈发怨怼姚静衡弃他不顾,随手将他丢给这般面目可憎之人。
比起杀她泄愤,程谨更想杀了眼前的郑姈襄。
他压住滚滚怒气,不费吹灰之力就装出哀愁之色,蹙眉苦笑:“襄娘,我已有家室,不堪与你相配。”
郑姈襄的神色忽而凝重,她垂下手臂,发愣道:“你把话说清楚,何为‘已有家室’,何为‘相配’?”
“虽是遭人陷害,但木已成舟,我不得不对她负责。”程谨作出恋恋不舍的眼神,“襄娘,是我辜负你的情意,是我配不上你。”
郑姈襄沉沦在他的脉脉注视中,不禁软了嗓音,问道:“那你要我还是要她?”
“世间事怎能桩桩由我心意?”
“怎么不能?”郑姈襄捧起他的脸,“只要你说你要我,我现在就去解决你的婚事,还你自由身。”
程谨默不作声,缱绻无比地望着她,答案不言而喻。
郑姈襄激动不已,凑近他的唇欲要亲吻,却被程谨偏头躲开。
“现在还不行,”他掐住手心,暗自诘问姚静衡为何不带走他,为何要把他丢给这样恶心的人,转而又温声婉拒郑姈襄的亲近,“你我尚未成亲,万万不敢辱你名节。”
郑姈襄爽快放手,趁他不备飞快在他侧脸印下一吻,欢欣雀跃地离开。
程谨再也忍受不住,奔进厕室呕吐不停。
哪怕无力跌坐在地,也要扯着袖口使劲擦拭自己的脸。面皮都开始发烫,程谨也不住手。
无神的眼睛渐渐红了眼尾,一颗颗泪珠麻木地滚落。他拖着痛苦不堪的身体,跌跌撞撞地回到床上俯趴着。
他闭上眼,极力回忆姚静衡的眉眼,回忆她的声音,回忆她的气味,不禁使尽浑身力气,死死抱住身下的被衾,直把脸往里面埋。
“我不杀你了,你快些来带我走,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