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褥蒙过头。“我睡了。”
他的手心比脸颊还烫,姚静衡放心不下,说道:“你睡你的,大夫瞧大夫的。早些吃药,便能早些痊愈,何苦受些折磨呢?况且……”
她言尽于此,在心里接着说:“况且你还怕疼。”
陆青斐本想装睡不理会她,可她对他说了话,他不能不回应,于是拉拉她的手腕,示意她坐着歇息。
姚静衡不坐,他就继续拉她。
拿他没辙,她只好坐着等他睡。
可是,他真的睡着了吗?
手腕上的力道依旧不减,姚静衡小声试探着问:“小郎君?”
既被发现,陆青斐干脆就承认:“我睡不着。”
他掀开脸上的被子,随口推了个缘故:“头疼。”
她再探他额头和脸,温热而已,奇怪地说:“小郎君好似没有害温病。”
“听你这口气,很遗憾?”陆青斐登时收敛笑意拧起眉头,流露出痛苦的神色,“头有一点点疼。”
都疼成这样了,还能只有“一点点”?
姚静衡双唇嗫嚅,一看就是又想劝他尽早投医,陆青斐先发制人,说道:“你帮我按按。”
她俯身,伸直手臂按他的太阳穴。
“你这样,腰会累。”陆青斐抬起眸,直勾勾地盯着她,“你可介意我躺你腿上?”
背都擦过,她还能介意什么?他不介意就行。
姚静衡侧身坐在床边。
陆青斐让她靠着床柱,他则裹着被子躺到腿上。
他目不转睛地望着她,她一时不知该把眸光落到何处,问道:“要不合眼养养神?”
陆青斐猜她不自在,于是就闭上眼,嘴却忙碌起来。“怎不见你戴银尾领子,不喜欢吗?”
姚静衡讪讪道:“太贵重。”
“所以那副头面也没带上?”陆青斐说,“可我就想让你用好的。”
她现在担着侍女的职责,不适合精心装扮。可他近来每日都送她一堆东西,推也推不掉,全被他塞进她房里。
她猜想这是要与她和好的意思,可又不明白该如何面对他的示好,只能这么拖着。
不想白费他的心意,姚静衡补充说:“那套书我看完了,多谢小郎君。”
“估摸下山的时候,书肆就把剩下的也送来了。”
她不禁睁圆了眼睛。“还有?”
好不容易有个喜欢的,他肯定逮着这玩意儿送,可也不愿姚静衡心有负担。“你先挑你想看的,看完还我就是。”
“多谢小郎君。”
她不禁愁眉苦脸,心里叹息着:“可以不对我这么好吗?”
忽听有人敲门,侍者在外间禀报:“小郎君,郡主来了。”
“只有我阿娘?”
“是。”
姑外祖母没来,他就无需挪窝,仍是躺着不动。
姚静衡收回手,为难地说:“你先躺回去可好?”
陆青斐依依不舍地瞧她一眼,脑袋规矩老实地挪回枕头。
李观如甫一进来,姚静衡就起身行礼,退到一边,却见她没去过问床上的人,反倒走到自己跟前。
“陪这病秧子怪是无聊,衡娘同我出去玩玩。”
不待姚静衡回话,床里就传出一声虚弱的痛呼:“头好疼。”
李观如亲自给他放下床帐。“忍忍就过去了。”
陆青斐撩起帐子露出脑袋,可怜巴巴地看向姚静衡。“忍不了。”
“刘太医就在路上,忍着吧。”李观如言笑晏晏地挡在他前方,“衡娘要随我出去吗?”
两声虚弱的咳嗽插进来,姚静衡满眼歉疚,说道:“多谢郡主好意,我想留下照看小郎君。”
臭小子得逞了,李观如回头瞪他一眼。
无妨,今日见不成还有明日,她不急。
“衡娘若是在屋里待得烦闷,不妨出门走动走动。”
姚静衡送李观如出门,回来就看见陆青斐半截身子垂在床边。
她冲过去把他扶起来,抓着他两肩泪眼婆娑地问:“你怎么了?”
陆青斐没想到能把她吓哭,心虚地说:“没怎么,那样趴着腰背舒服。”
“怎连腰背也开始作疼了?”姚静衡更是忧虑,“我去看看刘太医走到何处了。”
“不是,”陆青斐情急之下拉住她,忙又收收力气,装出一副半虚不虚的模样,“这几日都在疼,今天已经好多了。”
“我给你揉揉?”
他连连摇头,直把睡乱的头发彻底摇散。
姚静衡愣愣看着快摇出残影的脑袋,问道:“头疼好些了?”
陆青斐赶紧停住,晕晕乎乎地抓住她胳膊。
眼前天旋地转,他坚持开口,免得她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