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惊蛰来到皇宫已有两月余,期间江潇月来看过几次,两人姐妹情深地走了个过场后,江潇月又以政务繁忙为由匆匆离去。比起江潇月,作为妹夫的季子清反倒和她接触得更多一点。
近墨者黑,名满濮城清雅知礼的贵公子终于被她带跑了偏。
“你推荐的那本话本,主人公终日玩物丧志不思进取,在为官后居然能体恤百姓,勤勉实干,乃至造福一方,描写得太过违和,不符常理。”
惊蛰翻了几页季子清所说的话本。
这是一个有关于游手好闲的二世祖在家人逼迫下入朝为官的故事。出乎人意料的是,在任官后,这位二世祖竟一举反常,吃苦耐劳兢兢业业,在他的治理下,辖区内百姓安居乐业,丰衣足食。
有此成就,他亦被百姓所爱戴,所敬仰,千古留名。
并非太出色的故事,而是这个时代,可阅读的话本太少了。话本中传达的一些思想,惊蛰还是挺喜欢的。是以,在季子清询问有无书籍可推荐时,惊蛰不假思索的就将这本书给了他。
“人常常因表象而被迷惑。可……季子清,你不该是这样短浅的人呀。”
惊蛰悠然地躺在亭台间,以书覆面。
“主人公既能入仕为官,想来有些真才实学,在其位谋其职,能做出如此丰功伟绩也不足为奇。”
“同理,他此前只是商贾之子,没有担负天下人的职责,便是游山玩水安于一隅又有何妨?世间有抱负者众多,也有没什么理想与欲望的闲散之人。正是因为这样,众生万象,才足够精彩,不是吗?”
“最重要的是,他懂人间至乐是什么。知己之乐,方知天下人之乐,方能使天下人乐。”
知己之乐,方知天下人之乐。
季子清丢了魂似的离开了静淑苑。
原来,被困于局中,故步自封的竟是他自己么?惊蛰说得没错。不懂百姓的苦与乐的帝王,又怎么能担起黎民百姓的重担?
回到殿前,江潇月在批改奏章,面色凝重。季子清回想起曾经少女意气风发的模样,逐渐她变得冰冷,疏远,难以捉摸。
后来她的脸上只剩下了虚假的笑。
“潇月……”
季子清想要郑重的,和江潇月交谈一次。为了社稷,也为了他们的感情。
“怎么?在静淑苑待腻了?”
抬起头,江潇月停下了批注奏文的笔,笑意盈盈。
却很虚假,也很嘲讽。
“潇月,别意气行事。我这些日子去静淑苑的目的,难道你不清楚?长安郡主德才兼备,属难得之人,也许……”
季子清还没说完,一方墨色的砚台直直地向他砸来。
“就连你也帮她说话!”
不是避不开,而是季子清从未想过他与江潇月会有面临如此局面的一天。身姿不动如松,任由砚台砸在他的眉角处,和着血,和着心,一同落下。
“你——”
江潇月也没想到季子清居然连避都不避,短暂的懊恼愧疚之后,便是更大的愤怒。